她沒有讓小皇子在旁人面前難堪的興趣。
誰知紀懷皓的氣息卻突然變得不太穩當。
羅雨風奇怪地看向他,紀懷皓便牽起她的手,悄悄地引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羅雨風愣愣地跟着他動作,然後透過薄紗間的縫隙,看到他漂亮的眉頭輕鎖了一下。
羅雨風恍然大悟,把眼睛睜大了一分。
“阿......”
是我沒說,他便一直忍着了......
青陽瑾聞聲看向她,問道:“怎麼了?”
羅雨風胸中剛生出一點難分說的情緒,就立刻恢複如常。
“沒什麼。”
說罷又對阿朗川道:“你帶他出去吧。”
阿朗川也不問,隻應道“奴曉得了”,起身便帶着紀懷皓出去了。
待出了門,紀懷皓淡淡道:“某想行個方便。”
對方知道了他意思,親自帶他去了更衣室。
紀懷皓沒耽擱多久,很快便出來了,卻見那阿朗川靠在門口,笑着問道:“郎君可還有旁的要做?”
紀懷皓搖了搖頭,對方又道:“郎君既出來了,也可在外面逛逛,不必着急回去的。”
如此一說,紀懷皓才轉頭看向了阿朗川,似是将對方掃視了一番,因他舉止有禮,儀态甚好,竟不讓人覺得有多冒犯。
他淡淡說道:“你同我梓君很熟。”
阿朗川愣了一瞬,繼而爽朗地笑道:“王子陪同梓君狎妓,這便不掩飾了?”
“狎妓”二字從這人嘴裡說出來,輕松但不輕佻,好像并非什麼下流話似的。
如此一來,他二人當真是棋逢對手了。
紀懷晧依舊神态如常,并不言語。
此人與青陽大娘子更為親密,尚不知是梓君的新歡還是舊愛,沒必要浪費口舌。
阿郎川見他這樣,沒有停話,反而回答起先前的問題來。
“是很熟絡......”
然後又言道:“我曾到縣公房中陪坐過。”
紀懷皓隻多看了他一眼,便兀自轉身,往回走了。
她家中有能通房的侍者,外頭有能陪席的小倌和伶人......我早也是知道的。
二人一路無言,回了席上,阿郎川暗暗下了個與自家娘子相似的結論。
這是個極善隐忍之人。
他依舊隻與青陽瑾親昵,并未再招惹紀懷皓。
又過了一刻,青陽珂終于帶着糕點回來了。
楚斯木見了他,半是擔憂半是好奇地問:“柯兄怎地去了這麼久。”
青陽珂先把東西放下,給她打開,适才解釋道:“路上碰見了闵國公世子,不知怎麼,見着我之後臉色頗怪異,陰陽怪氣了好一會兒。”
羅雨風和青陽瑾皆是忍着神色不變,免得青陽珂知道了她們與闵國公世子的争端,屆時左丞問起時又不得不說。
“啊?”
衆人聞聲看去,便見楚斯木在一旁微張着嘴巴,面露不屑之色。
羅雨風:......
青陽瑾:......
青陽珂向來腦子轉的快,見她們三人這樣,還有什麼猜不到的。
青陽瑾無奈道:“許是在我這吃了癟,便在你面前耍威風去了。”
她說着,表情亦有幾分懊惱。
青陽珂并非嫡出,也不是女兒,本在青陽家是得不到多少關注的。
可他是長子,又天資過人,便有了許多的重視。但歸根結底,還是由他承擔責任、照顧妹妹更多些,并不如何被嬌養。
他在外面被比自己身份高的人甩了臉色,因着不知曉緣由,也隻能認下。
青陽瑾雖未具體解釋,但也找補了一句:“阿兄且坐下吃杯茶吧。”
楚斯木也反應過來自己方才不該說話的,此時用一雙圓圓的小鹿眼睛看着青陽珂。
“勞煩珂兄跑了一趟,來吃茶吧。”
青陽珂看向她,唇角略微揚了一下,又被壓了下來,他“嗯”了一聲,便入席去坐了。
待他吃完茶,青陽瑾也重信諾,要同他一起回去。
阿朗川跟她擺了擺手,眼含笑意,在深邃的眼眸和沉穩膚色的襯托下,更顯真摯。
“待娘子再來。”
青陽瑾笑了一聲,也點點頭:“下次給你帶些好物件。”
阿朗川反倒皺起眉頭:“娘子勿要多費神,我可不見得喜歡。”
青陽瑾依舊開開心心的:“好說,那就帶幾件破爛來,可不管你喜不喜歡。”
阿朗川大笑:“破爛我倒是喜歡的。”
楚斯木還記恨着方才他們打牌沆瀣一氣,突然抓住了把柄,朝青陽瑾挑撥離間道:“他說你是破爛呢!”
站在她們之後的羅雨風愣了一下,心知她沒惡意,不忍輕笑出聲。
青陽瑾也反應過來,雖說自己被她打成了“破爛”,但又同“阿朗川喜歡的”化作了等号,頗覺得有些好笑。
見當事人都不在意楚斯木這番無理言論,旁人皆是倏地松了口氣,紛紛笑了起來。
羅雨風轉而去責怪阿朗川。
“都是你胡說。”
阿朗川沒有言語,隻是笑意更深了。
紀懷皓看在眼裡,輕輕抿抿了抿唇角,不知在想什麼。
羅雨風和他還要偷溜回府,便也走了,楚斯木一人留下也沒勁,于是衆人就此分頭,各自回家。
梓夫二人藝高人膽大,翻了忠安郡王府的牆,摘下面具和幂籬藏在一處,然後鬼鬼祟祟地回到了斜明院。
剛推開中門,便見忠安郡王正坐在中堂煮茶。身後乖乖地站了一排人,烏金、辰珠、辰雁赫然在列。
忠安郡王正翻轉着竹莢,聞聲,用一雙銳利的眼睛掃視了過去。
“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