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她很厲害?”
“開遠門前生擒了走馬逃竄的犯人嘛,我聽說過的!竟無一人踏傷……”
“哎呀真厲害,我也想像她那樣!”
有人調笑道:“人家是縣公,你是什麼……”
縣公……果然是她……
“……我是什麼不要緊,便是沒那個身份,我也可以把武功練好嘛。”
那調笑的聲音有幾分冷了。
“你以為她的功法同我們一樣?”
小伶人依舊純真地堅持着:“便不是她那般厲害也可以呀....哎呀!”
紀懷皓扯住了她的手肘,問道:“她在哪入座?”
“她?”
紀懷皓勉強忍住了急切:“縣公。”
“哦!在天音閣,不過我們出去時,她已經要走了……”
中間還隔着庭院,過去是來不及了,往南,還能瞧見她……
熏風劃過面頰,視野中漸漸轉出來位窄袖短擺的小娘子。
是她……
對方似是有所察覺,回頭看了過去,眼神清亮,透着絲堅毅,灑脫可愛地揮了揮手。
紀懷皓遲鈍地想:她在……向我?
突然,有人擋住了她的身影,一邊與她同行,一邊說些什麼……
紀懷皓被一股莫名的情緒壓住了喉嚨。他忍了忍,繼續往前追去。
廊中的人影越來越多,從一開始的控制身形,到隻能勉強地沖撞,盤子被碰倒,器具碎了滿地,有人在驚呼,有人在責罵,直到胸口一痛,他低頭去看,是兩把刀橫在了胸前。
他茫然地擡頭。
高大的護衛斥道:“内庭之人不得擅自出閣!”
另一人冷冰冰地問:“你可有憑證?”
紀懷皓張了張嘴。
“我……”
我太久沒見她,竟還沒忘了她的神态,她的眼睛……
我以為自己多少是怨的,可再見了她,依舊是好歡喜……
腰間那人越走越遠,他下意識伸出了手,想要将那身影抓回視線,冷刃倏然劃破了衣料,劃傷了皮肉,痛楚迅速蔓延。
“内庭之人不得擅自出閣!”
“内庭之人不得擅自出閣!!”
“回去!”
“回去——”
“砰!砰!砰!砰……”
耳中嗡鳴,隻能聽見心髒的狂跳,好似被浸在辛澀的、黝黑的醋裡腌漬。
我不要回去……
我也想和她站在一處……
同她說話,同她相視。
就像旁人能做的那樣……
為什麼我不行……
憑什麼我不行……
我本該可以的……
我本該可以!
“回去——”
“回去!!!”
“阿嚏!”
紀懷皓猛地睜眼。
他瞳孔顫顫,轉向聲音來處。
羅雨風正揉着鼻子瞧他,見他醒了,便去戳了戳他的額頭。
“又做噩夢?看來這是枕頭不能要了。”
她說着,“噌”地一下抽出了枕頭,将它甩飛了出去,“嗙”地一聲砸到了牆上,一氣呵成。
“噔。”
紀懷皓的後腦勺磕在了床上,呆愣愣地看着她。
這人面無表情的臉上又起了笑意,仿佛自己磕到了頭,能給她增壽一樣。
紀懷皓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剛想說話,便見那人忽地捂住了口鼻。
“阿嚏!”
紀懷皓連忙支起了身。
“梓君着涼了?”
羅雨風解釋道:“昨夜沒關……窗阿嚏!”
紀懷皓驚了一下。
在府上總聽郡王叫她不要貪涼,沒想到是這麼個貪涼法。
哪有人寒冬臘月不關窗的?!
羅雨風埋怨道:“定是昨夜偷盜,得罪了天上。”
紀懷皓皺眉:“大冬日的,羅漢也受不住這樣的吹,怎麼還能牽扯到天上去?”
羅雨風不服氣:“那你做噩夢怎麼說?”
紀懷皓失笑:“那是昨日被人群沖散了,我眼裡一時失了梓君,許是有些後怕,這才夢見梓君丢了。”
羅雨風“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這麼說,你是因我才在夢裡哼哼唧唧的?”
紀懷皓一瞬便想明白了。
應是自己被魇住,發出了聲音,這才把她吵醒,前來查看了。
紀懷皓愧疚起來,便也沒有反駁自己“哼哼唧唧”的事。
他自覺自己不是什麼柔弱男子,是發不出那種音調的。
畢竟伏低做小是一回事,哼哼唧唧又是另一回事了。
紀懷皓轉移了話題:“昨夜也沒用膳,梓君可要吃些什麼熱食?”
羅雨風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說不定吃了東西,病就好了。
“那去外面看看有什麼小吃吧……”
這便是不想吃正經菜肴了。
紀懷皓笑着點點頭,低聲道:“梓君莫去了,也莫回房了,便躺在這吧,你房裡不知有多涼呢……”
羅雨風想了想,也應下了,她受了風寒,渾身都懶得很。
但她依舊不忘囑咐道:“若遇上事情……阿嚏!唔……隻管往回跑。”
紀懷皓一個天璇境武人,哪裡至于被人打着跑?
但他很喜歡聽羅雨風的囑咐,好似被關心了似的。
“那梓君是要給我撐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