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看好,别發瘋。”神使嘶啞的聲音傳來。
“是,謹遵神使令。”
霍青青正對上神使那雙露出來的眼睛,神使的眼睛裡帶着凜然殺意,似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勾魂惡鬼。
“我奉賦生神,賦生神憐我。”
神使慢慢地唱出那首長生歌。
石門再度關上之前,霍青青聽見他說:“你的死期,将至。他們,也會給你陪葬。而我們,會有神賦予……新生……”
……
黑暗裡,霍青青垂下眼睫。
在月長老說出她被擄走時她就在猜測她是誰了。隻是她改頭換面,一時沒想起來到底是何人。如今她一說出來風家,那必然是月淺無疑。
月淺曾也當得一句天賦異禀、風華絕代。也被人稱一句月女俠。
未曾想……隻一念之差,便堕入深淵。
風家、傅家,兩家慘案均有另一教的手筆,牽扯到朝廷中人。後來霍清風坐上将軍之位手刃仇家,未曾想……竟還有漏網之魚。
月長老,月淺。
難怪來的是她。
她叛出風家之時,就已經被仇恨蒙蔽了本心,所謂江湖正道月女俠,也不過是一念之差就成了長生教五長老之一的月淺。
她的執念,她的怨恨,不正是長生教最需要的嗎?
并不是人人生來都在頂峰,也并非人人都能被所有人喜歡。可一旦執着于一件事,時日久了無法達到,就會變成執念。這個執念,可以是正也可以在一念之差裡變成邪。
月淺如今以身入蠱,已是大殺器。
師父應當會有解決之法,屆時再輔以伍行的陣法圍困留青山洞天墓穴。
霍青青下意識擡手摸上腕間的玉镯,這镯子她常戴着,是養了好些年的藥玉。
也不知顧衍他們行到何處了。
這時日太難等,若再不鏟除長生教,破繭之人或許會越來越多。
顧衍,你且快些。
……
青州昭南道。
顧衍負刀縱馬疾馳,伍行辰砂緊随其後,疾風驟雨分停顧衍和伍行身前。他們身後跟着一百黑衣死士,亦是疾行。
另一方蘭浔紫衣翻飛,伏在飛雪背上拍拍飛雪的脖子:“你還是讓我給騎上了。好姑娘,我們去救青青也去救百姓。”
她身後錦屏領十三樓一隊,繞開官道往青州邊緣進發。
靈玄子一人,手托拂塵,此時已行至留青山中段。
霍十一與其他江湖人士繞開留青山自亓州截斷留青山脈末段。
……
長生教教衆亦是往青州不斷彙聚,不少教衆在中途被發現。官民合力,攔下些許教衆。
等顧衍和伍行行至留青山脈,伍行一刻都未停歇,當即帶着人開始探查山脈末段準備陣腳。此行當下困陣,以防毒物湧出留青山。
顧衍擡頭看向天空,疾風驟雨在這段上空盤旋。明明這方都查過,可入口呢?
墓穴……
那便往山脈之中探查。
顧衍當即一個長哨,疾風驟雨便從上空落下來。按說長生教養蠱蟲和蠱人,周遭應當會留下痕迹才是。
顧衍深吸一口氣,握緊腰間的繡春刀。
一定可以快些的。
……
快到時辰了。
霍青青盤算着。
再見到月長老時,她已換了新衣,手上折斷的指甲已細細打磨了一番,染上鮮紅豆蔻。
她像是忘記了那日的事情一般,給霍青青梳好一個發髻,再簪上幾朵血紅的花把她帶出墓室。
許久未見陽光,霍青青覺得晃得眼睛疼。
她吃力地睜開眼,看着周遭的景象。
此處四方有崖,将這處圍攏成一個天坑,此時地上已經用血淋出一個怪異的陣圖。月長老站在她身邊,伸手指向中間那高台,聲音輕柔:“你看,今晚子時,你就該死在這裡了。”
“為請賦生神而死。死你一人,助萬人新生。你看,多好呀。”月長老笑起來,腕間木镯碰撞:“神使說,隻有你的血能喚醒賦生神,真羨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