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她太過沉默,很快方淩還是覺出不對來,幾番追問才知道燕君堯找過來了。
“所以,前幾日來尋人的,竟是他?”
“他……沒死?”
各中細節薛阮也不清楚,明明宮内訃告已出,白紙黑字寫着昭南王不治身亡。
可他卻出現在這裡。
飯桌前,方淩覺得手中的雁腿也食之無味起來,。
他沉思片刻,擡頭無比認真地說:“阿姐,我們連夜搬走吧。”
薛阮又給他夾了塊肉,表情雲淡風輕:“搬去哪?”
“我們好不容易在此地落腳,客棧也有了眉目,再搬走一切又要重來。”
“方淩,我說過不願你跟着我颠沛流離。”
聞言,方淩挺坐起來,似乎為表明态度,連雁腿也放下了。
“我不怕,隻要能跟阿姐一起,去哪都行。”
薛阮笑了笑,示意他不必這樣如臨大敵。
“你放心吧,我會處理好。明日我随你一起去鎮上看看店面裡該怎麼布置陳列。”
翌日,二人一早便去鋪面上看了看。
需要置辦的東西并不少,店裡也需要徹底打掃一番。
兩人忙到傍晚,方淩提議薛阮先回去,他自己在這再收拾收拾。
“一會天要暗了,我今晚不行就在這将就下,你回去路上小心。”
随即他又想起什麼,站起身來:“但要是那個誰又來找你怎麼辦……”
薛阮還惦記着院子裡的兔子,于是淨了手便準備回去。
“既然決定留下,總要面對,放心吧他應該不會對我怎麼樣。”
“明早我帶早飯過來,你也别忙活太晚,等我來一起弄。”
她自己走腳程要快上許多,天色變暗前她已到了村上。
隻是尋常清靜的村子裡,今日顯得有些熱鬧。
特别是臨到她院子旁。
薛阮本就住在村落的邊緣,她旁邊依有幾個無人居住的院子,此時離她最近的院子裡卻不斷有人進進出出,像是什麼人搬了進去。
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院子裡的長耳兔也不安地在籠子裡轉來轉去,她走過去将兔子抱出來,又給它喂了半根胡蘿蔔。
天将擦黑時,隔壁終于安靜下來,薛阮竈火上蒸着一屜包子,熱氣順着開着的門飄出去。
敲門聲響起時她以為是周行,去開了門才發現外面是燕君堯。
見她沒有要邀他進去的意思,他微微側身看向她身後。
面食與肉餡交融的香氣一陣陣傳來,他率先開口:“我今日搬到了旁邊,剛好聞到你這裡開火了,你做了什麼?”
“與你何幹。”薛阮作勢要關門,被他橫手擋住,那手上還顫着一截紗布。
他也不急,從腰間摸出一塊白玉珏:“忙了一日,此刻倒真有些腹中饑餓,不如我用這玉佩與你換?”
那玉珏成色清透,一看便價值不菲。
薛阮想了想,從他手中抽走玉佩,回身進屋包了幾個肉包丢進他懷裡,随後便關上了門。
好似這次給燕君堯提了什麼醒,之後的日子,他時常借着交換東西的由頭來她門前。
送來的多是金銀珠玉,绫羅綢緞,換走的卻是蘿蔔青菜,編筐竹笠等随處可見的東西。
薛阮将這些東西悉數拿到鎮上當了,換來銀錢就給方淩修整客棧用。
不足半月,客棧已将所有東西都置辦齊全。
這日,方淩拉着薛阮去了鎮上的制衣鋪,他帶了幾匹料子,除了那日他送的棉錦,還有幾匹别的綢緞。
“阿姐,咱們的客棧再有半月也就能開業了,今日就多做幾身衣裳好了。”
薛阮翻着衣鋪裡的圖樣,選了幾個給了老闆。
等量身的時候,發現不遠處有個姑娘正瞪着她看。
那姑娘桃腮水眸,摸樣十分有靈氣,一身黃襦裙更添少女嬌俏,隻是看向她的目光不甚友好。
方淩在旁邊正在挑男裝式樣,就被薛阮拍了拍手臂。
“那姑娘你可認識?”
見方淩望過去,那姑娘又立刻移開目光,裝作在看手裡的料子。
這下薛阮确認那姑娘一定是認識方淩的,甚至不隻是認識。
“這是客棧對面那家胭脂鋪老闆的女兒。”
他略微低頭,壓下聲音:“脾氣大得很。”
薛阮擡眼,目光裡隐藏揶揄:“哦?你惹過她?”
方淩搖搖頭:“别提了,咱快選完走吧。”
從鋪子裡出來時,旁邊的點心攤前站着一個人,正擡頭看向他們。
竹岐歪着頭,悠閑地搖着手中的折扇。
“許久不見,可曾想念本公子?”
還未等薛阮開口,他蹙着眉走上前來,拎起她袖子一角,嫌棄地看了看。
“早知道你自己在這過得是這種日子,我就該早點來找你。”
薛阮抽出自己的衣袖,不冷不熱地問他:“是你告訴他我在這的?”
這下竹岐沉下臉,不再玩笑。
“大烨都快被他翻遍了,怎會是我告訴他的?”
“不過,你沒給他好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