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
“啊。”
“在哪兒呢?”
“食堂。”
“幾樓啊……等等!站那别動,我看見你了。”
聽筒裡的聲音和門外的混響,晏在舒擡眼,唐甘風風火火朝食堂裡進。
隔着二十米都能感覺到她身上那股火氣,不等晏在舒開口,她單刀直入地問一句:“程度是不是找你了?”
晏在舒說:“剛走。”
“小兔崽子,在姑奶奶眼皮子底下偷家,”唐甘勾着晏在舒手臂往外走,“反了天了!”
“偷着了嗎?”晏在舒逗她一句。
“偷着了嗎!”唐甘聲音立刻拔高八度,直勾勾地盯住她。
晏在舒悠哉地說:“想美事兒呢。”
“少吓我,最近心肝兒脆,不經吓,”唐甘撫着胸口,“我跟你說,這樣操作的不止一個兩個,倒戈的也不止一個兩個,那小子多能來事兒,輪過組長的他都邀了個遍。這是想幹嘛,想組個大神隊出來,做斷層第一啊。”
“放心,拒了。”
“還在開營儀式上批判學術資源傾斜,合着輪到自己,就是情有可原就是公平競争了,這不既要又要嗎,”唐甘脾氣爆,罵起來就不停,“在自己小團體裡玩玩套路就算了,你知道他靠畫大餅拆了多少原本組好的隊嗎?混蛋玩意兒!”
晏在舒在她後背拍一下:“消消氣,不值當。”
“你是小神仙呐,逍遙!”唐甘就吃晏在舒這套,哄完,爽了,那口氣也被捋順了,掏車鑰匙往停車場走,“回家?我送你。”
晏在舒遠遠看着輛邁凱輪,啞光淺粉,一看就是唐甘的喜好:“換車了?”
“新學年新氣象,男友和車一起換,好看不?”
晏在舒往過走,真心實意地說:“好看,襯你。”
“那是,鈔票色兒的所有東西都襯我。”
晏在舒把包丢進去,剛要往裡坐,就聽唐甘“喲”一聲,她回頭,看到唐甘把手搭在車門,下巴前邊一擡,“那不是你男朋友嗎?”
五十米開外,孟揭如有所感,側過額,随着正臉的顯露,他臉上的輪廓被樹影打深,線條感強,眼神沒遮掩,箭簇似的掃過來。
長得挺好,怎麼就不順眼呢。
晏在舒的目光越過孟揭,看向他後邊:“啊?男朋友?哪個?”
“少來,”唐甘說,“你們現在算什麼關系?”
晏在舒坐進去:“之前算什麼關系,現在就還什麼關系。”
“有青梅竹馬的關系,沒青梅竹馬的感情,偏偏讓老佛爺給攢成對了,”唐甘咔一下系安全帶,轉頭調侃她,“人家是沒名分硬偷情,你倆是沒感情硬頂名分。反方向的地下情,你倆玩兒得挺别緻啊。”
***
孟揭挂了電話,站在停車場邊,打了根煙,張揚的粉色跑車迎面而來,碾過車道,在孟揭身側快速掠過。
晏在舒的側臉像快閃鏡頭,融在傍晚的橘色光潮裡,一閃而逝,快得抓不住。
煙氣兒被尾風攪碎,浮在他指頭邊,孟揭想起,昨天晚上,晏在舒以一種略帶探究的語氣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有女朋友嗎?”
那會兒将近夜裡11點,庭院燈自動關閉,他整個人沉在流動的樹影裡。
孟揭有兩三秒的時間在辨析,她是問話,還是要借着這句話坐實他們的關系,但晏在舒的眼神實在坦蕩,甚至帶着一點隐晦的期冀,好像巴不得孟揭真有點什麼桃花,巴不得孟揭先手把這段關系斬斷,她就自由了,就沒有拘束了,也不用在老太太面前為難了。
過河拆橋做得蠻順手的。
于是,孟揭笑了下,意味不明地反問一句,“我有沒有女朋友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