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彤不知道時渝有沒有病，但絕對不正常。

那又怎麼樣？報警？和警察說有人拿監控一天到晚的監視自己，步彤想想那個場面就想笑，果然還是不正常。

時渝睫毛垂着掩住眼底異常的情緒，顯得有些冷淡，語氣卻詭異的平和：“昨晚疊衣服很累嗎？為什麼要找手機呢，為了顧堯？”

雖是疑問句卻透出肯定的意味，連尾調都是下壓低沉的。

“顧堯有什麼好的？值得你心心念念。”時渝瞳孔深邃，他的渴求溢出瘋狂，面上卻不露分毫，“和你在一起的一直都是我，你應該隻看我。”

那潛藏在深淵裡偏執且神經質的渴望念想，惶惶不可終日的不安仿若針一樣刺進時渝的靈魂。

也許在步彤出現的那天他就開始生病，直到今日病得無可救藥。

“那不一樣，時渝。”步彤還在找補，他注定要讓對方失望，拒絕濃稠的愛意過于傷人，他在虛拟世界中感受到真實的情緒，時渝在他眼裡卻依舊是遊戲角色。

此時他生出種身處現實的感受，仿佛面對的是個真實的人，但他和虛妄始終隔了道溝渠。

“不能直接說任務嗎？”步彤抿唇，問系統。

“遊戲世界裡的人物沒有自主意識，都是通過設定在運動，就算你說了也不會有任何影響，對方隻會略過繼續遵循設定活動。”系統解釋道，遊戲裡的各種東西都是設定好的，隻有步彤是唯一例外。

好吧，他還想着直接跟對方說了，讓對方放他去做任務，但想想時渝現在的偏執模樣，就算他不按照設定真聽見了，估計也不會放他走。

時渝沉默着，垂頭半晌，勾起唇角：“我會讓那變得一樣。”

周末時渝沒出門，一日三餐做給步彤，閉口不提手機的位置，連他自己整日裡都坐在書桌前寫卷子，整整兩天沒碰電子設備，周日下午還特地去銀行取錢，回來的路上從小賣鋪買了個鬧鐘。

步彤兩天都被困在家中體内，抛着光球聽系統念叨：“必須和男主面對面告白，才能算通關……而且不能用時渝的身份，你沒拿到身體就隻能匿名。”

手中光球交替落下，步彤被系統念叨得發暈：“又要面對面，又要匿名，你覺得這可能嗎？”

時渝這氣質就算遮得再嚴實，隻要一眼就能讓見過他的人認出來。

系統噎住，他也覺得不可能，但還是嘴硬：“萬事皆有可能，你快想想。”

步彤現在連身體都掌控不了，隻能待在意識中看時渝出門，種種設想的第一步就是拿到身體。

出師未捷身先死。

時渝單肩挎着包走在長廊中，左側教室門縫透出絲絲涼氣，悶熱空氣下多出喘息的空隙，牆外蟬鳴被曬得焉了，叫聲漸弱，班級鐵門虛掩着，傳出學生嘈雜的調笑。

推開門後聲音還是小了一瞬，班裡的人見到時渝，同平常一樣移開目光，聲音又沸騰起來，隻剩一道目光存在感強烈盯着他。

時渝走向窗邊，那道視線有如實質緊緊追随他的身影，少年放下書包拉開凳子，餘光掃過一旁笑得眼都眯起的學委。

學委從時渝進門就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負責班級的鑰匙，通常都是來的最早的。

今早他剛到教室門前就被個紮着低馬尾的學妹攔住，他以為自己的春天終于來了，沒想到學妹紅着臉遞給他一樣東西，聲音軟糯：“能不能麻煩你把這個轉交給時渝。”

學委心中的桃花瞬間謝了，在學妹的注視下接過東西。

“謝謝學長，請你一定要轉交給時渝學長。”

東西輕飄飄的，學委像是接過燙手山芋，隻覺得手心上的東西有千斤重，然後他就把東西塞進了時渝的桌洞。

盯着時渝的目光更強烈了，蘊含着催促和期待的意味，學委眼睛睜得渾圓，就差從座位上跳起親自幫對方掏出來。

時渝視若無睹，表情淡漠的坐下把書包塞進桌洞，推進去時受到股微弱的阻力，手上動作頓了下，左手探進書包下伸到桌洞内。

指尖傳來紙張的觸感，時渝捏住拐角，從書包後拿出封淺綠色的信封。

信封染着淺淡的熏香，甜膩中帶着酸澀，是青蘋果的味道，封面處還貼着精緻的貼紙。

學委更興奮了，蠢蠢欲動，屁股徹底離開座位，上半身向前：“今早有個學妹拜托我給你的，千叮咛萬囑咐，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他又想了想學妹的臉，“是廣播站的播音員，照片就挂在榮譽欄上呢！”

時渝沒說話，信封放在桌面上繼續放好書包，看都沒看一眼。

“打開看看嘛，我都給拿過來了。”學委離開位置竄到時渝課桌旁，看着對方冷淡的臉又往後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