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并未發現上岸的異常,他側耳傾聽周圍的動靜。
等了半晌,在聽到上方抽水聲後,路德才借着牆内管道的水流聲解釋,“我不能檢查血常規,借你的血用一下。”
上岸冷靜下來,将莫名其妙的失望抛諸腦後。
他沉着肩膀俯視跪在地上的神父,正撞到深淵般的眼瞳裡。上岸本想借此讨價還價,在神父的凝視下沒兩秒便敗下陣來。
他别過頭去,别扭地嘟囔,“随你便。”
太犯規了,假神父這雙眼睛,他爹的看狗都深情。
路德早已捏住上岸的動脈,見他點頭,立即将采血針插@¥入他鼓起的血管裡,動作比大廳裡專門采血的機器還精準。
上岸無語地看着早有準備的神父,突然覺得有些委屈。這混蛋純拿他當工具人用的,冷血無情到了極點。
路德看着手裡的8管血長舒一口氣,難得露出真心的笑容,“幫了大忙,沒有你可就麻煩大了。”
上岸叉着手,側臉施舍給路德高傲的眼神,“哼,知道本大爺的重要了吧。為你之前趕本大爺走感到羞愧吧,假神父!”
“是的,對不起。”路德爽利的回答聽起來像是敷衍,見上岸臉色不對,他捏了捏上岸的耳朵,“這裡不方便,有機會再展開。”
“哼。”上岸莫名地被路德的眼神觸動了,他撇了撇嘴,故意裝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但眼神中的怒意已悄然消散大半。
突然,洗手間外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聲。
路德擡手捂住上岸的嘴巴,對他比出噤聲的姿勢。
體檢助理的聲音随着腳步聲響起,“179号,您在嗎?”
一邊說着,他敲響了第一個隔間的門。
路德與上岸交換了一個眼神,迅速調整呼吸,直到助理要敲響他們的隔間時,路德才大聲說:“請稍等。”
随即,路德整理好衣服走出去,臉上挂着禮貌的假笑,仿佛隻是正常地來上一個洗手間。
“您來的時間有些久,我有些擔心。”體檢助理臉上挂着職業的笑容,他對路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體檢時間馬上就要......”
體檢助理看到另一個男人從廁所隔間裡走出來,笑容扭曲了一瞬,然後再次挂着職業笑容說道:“體檢時間馬上就要結束了,為免您無法完成今日的體檢項目,還請盡快随我來。”
體檢助理頓了一下,“我也可以幫您增加一項特别男科檢查。”
路德率先走出洗手間,但在腳步踏出去的一瞬間,原本空曠敞亮的玻璃大廳,竟在一瞬間變成了陰冷潮濕的溶洞。
昏暗的光線從頭頂稀疏的岩石縫隙中投下,照應在坑坑窪窪的地面上,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而大廳裡來往的人們,竟全都是被各種肢體随意縫合起來的人形怪物.......
确認上岸還在他的視線範圍内,沒有異變成怪物。路德邁步走向大廳,一腳踩到水坑裡也面不改色。
“哼,你們這種通過上廁所躲避抽血的人我見多了!”原本禮貌溫柔的體檢助理突然粗魯地推了路德一下。
路德腦海中閃過剛才在大廳裡發瘋的人,硬生生克制住躲避、反擊的行動,在那隻手碰到自己之前配合地向前踉跄一下。
“喂,你幹嘛!”上岸及時抓住助理的手,手背青筋暴起,眼中噴火。
媽的,什麼髒東西,也敢碰假神父!
剛才還人模人樣的體檢助理也變了,他的右側後腦長着一個巨大的瘤子,有半個頭那麼大,這使他像是長了兩個頭。許是異常的頭部結構導緻顱内高壓,他的雙眼像金魚一樣突出,仿佛稍不留神就會被擠出眼眶。
體檢助理異常纖細的手腕被上岸抓住,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剛想發難就見他根本沒碰到的人向前踉跄了幾步。
“你大爺的!”上岸以為體檢助理碰到了路德,頓時怒目圓睜,用力掰斷了他的手腕。
“咔嚓。”手腕發出機械斷裂的脆響。
體檢助理的臉痛苦到扭曲,他握着手腕蹲下去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上岸還想再動手,卻見假神父擋到眼前。
“他...”推你!上岸咽下脫口而出的話,他看到假神父以微不可查的幅度對他搖頭。
見上岸不情不願地走到一邊,路德彎腰扶起體檢助理,“沒事吧。”
“嘀嗒。”
一滴水珠落到路德肩膀,路德擡頭看去,長長的溶柱挂在溶洞頂上,頂端挂着稀薄的水膜。
“唔。”被扶起的助理覺得折斷的手臂幾乎被生生扯斷,他悲憤地看向假好心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