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使他的精神更加緊繃,他盡量沉下心來,聽聲辯位,耳邊一絲混在刀劍與暗器聲中不甚清晰的腳步聲閃過,盛镞便踏着牆壁,閃電般幾步飛上了房檐。
他舉起軟劍與雙手都捏着刀片的刺客對峙,道:“你們的目的不是皇上,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你們’?”刺客玩味地笑了一聲,居然精準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盛镞,王妃要我忠告你一聲,趙玖已經快要查到你了。”
盛镞頓時渾身一震,如墜冰窟,他驚疑不定:“你在說什麼?”
刺客踩在房檐上穩穩後退兩步,并沒搭理盛镞的話:“萬一到了孤注一擲的那天,别以為你能仗着趙玖跟你的情分全身而退。”
說完,他手指作哨湊到嘴邊,發出極清越的哨聲,檐下立刻便有一匹駿馬哒哒地奔來,盛镞連忙回過神,卻阻攔無果,隻好眼睜睜看着刺客騎着馬揚長而去。
方才的濃霧也已經散去幾分,受傷較輕的暗衛飛上房檐,問:“盛大人,刺客跑了嗎?”
盛镞垂首收起軟劍,略一沉默,再擡眼時已是滿目清明:“回東雲樓。”
“究竟是誰派你們來的?”顧濯将活捉的刺客緊緊捆在了床柱上,還将他嘴裡塞了條抹布,一時房中隻聽得見刺客拼命掙紮的“唔唔”聲。
趙玖在他身後坐着,皺眉道:“你把他的嘴堵上了,他就算想說也沒法子啊。”
“皇上,這你就不懂了,”顧濯正搜他身上的利器,百忙之中回頭看了趙玖一眼,“他們嘴裡都藏着毒藥呢,不塞住嘴立刻就自殺了,不過我沒點他的穴,他要是願意說點點頭就是了。”
抹布髒臭難聞,刺客早已不堪忍受,聞言,立刻猛點了幾下頭。
顧濯狠狠一腳踹在他胸口,那人立刻咳出一口血,把抹布染紅一片。顧濯罵道:“裝得太假了!你至少應該受過七七四十九道刑罰之後願意開口,才比較有可信度。”
“……”趙玖放下茶杯,說什麼都喝不下去了,“你是閻王轉世吧。”
“過譽了,”顧濯掏出短匕,還想折磨這刺客一番,卻聽見外面的腳步聲,“師兄回來了?”
盛镞疲憊地推開門,就見到這兇殘的一幕,不禁愣住了一瞬:“這是……怎麼回事?”
顧濯邀功道:“這刺客剛才想偷襲皇上,被我抓住了,正審問呢。”
盛镞走近幾步,“你一個人抓住的?”
顧濯不明所以:“是啊。”
盛镞想起剛才房檐上那名刺客的身手,他自認,自己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抓不住對方的,顧濯的功夫比他稍遜一籌,身上還沒有正經武器,更困難幾分。
盛镞疑道:“不對,剛才的人武功比他強太多了,應該有詐。”
他走到刺客跟前,幾刀割開了他的衣衫,各處檢查他的皮膚,卻無所得。
顧濯抱臂道:“師兄,把他捆起來之前我就檢查過了,他身上并沒有大家族死士的烙印。”
“是嗎,”盛镞緩緩起身,心中卻還是有所懷疑,“皇上,小濯,我想問他幾句話,得把嘴塞去掉。”
趙玖和顧濯都察覺到了他情緒有異,短暫地對視一眼,又互相嫌棄地移開目光。
趙玖道:“你問吧。”
刺客口中沾血的抹布被拽走,他立刻喘了兩口氣,鮮血緩緩順着下巴滴落,看着狼狽又凄慘。
為防他自盡,盛镞鐵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手指一掏,便将藏在牙後的毒藥取了出來,扔在一旁。
盛镞蹲下身去,捏起一片顧濯剛才從他身上搜出來的暗器,在他眼前晃了晃:“剛才在大堂放暗器殺人的是你嗎?”
刺客朝盛镞啐出一口血沫,緩緩勾起嘴角,露出被血染紅的牙齒,很是陰森:“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