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刺客的回答,趙玖和顧濯都是一愣,他們沒見過剛才房檐上刺客的身手,隻當他們一定是同夥了。
這回答卻在盛镞意料之中,他又問:“你跟他們不是一夥的,又為什麼會一同出現在東雲樓?”
刺客卻不答,越過他直接緊盯住了坐在桌邊的趙玖。
他目光陰狠,直像要把趙玖剝皮抽筋一般。
趙玖一愣,卻一點沒退縮:“看來你的目的是朕的性命了。”
顧濯不動聲色地往趙玖身邊挪了兩步,趙玖卻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刺客:“這天下想殺朕的人應該不少吧,你又是為了什麼,也是為了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呸,”刺客諷刺一笑,“你當誰都稀罕你那皇帝之位?”
趙玖垂下眼,面色沉沉:“那你有什麼不同凡響的理由麼?”
刺客忽地劇烈咳嗽起來,直咳得像是瀕死之人,盛镞緊盯着他,顧濯警惕地站到趙玖身前。那刺客咳完,擡眼惡狠狠地盯着趙玖,笑容陰骘,聲音卻格外沙啞:“背信棄義……道貌岸然……恩将仇報……”
趙玖皺眉:“你說什麼?”
一瞬間,刺客突地發難,口舌施力吐出雪亮的刀片,直沖趙玖面門而去,好在顧濯早有準備,舉起手中折扇便是一擋,刀片穩穩地紮入了扇子的側骨。
盛镞連忙一把掐住了那刺客的脖子,他口中鮮血直流,染紅了盛镞的衣袖,卻還掙紮着道:“師父……護送先帝入京……卻被殘害……你們,算什麼……皇家……”
顫抖着言畢,他口中“哇”地湧出一大口鮮血,登時斷了氣。
顧濯确認他已死後,随口問趙玖:“沒事吧皇上?”
“沒事,”趙玖眼神卻落在一動不動的盛镞身上,疑道,“盛卿,怎麼了?”
盛镞渾身發冷,他自聽聞剛才刺客斷斷續續的話語後,渾身便控制不住戰栗起來。
他手腳不聽使喚地撐着床柱站起身,聲音依舊微微發顫:“無事。”
确認安全後,趙玖便由暗衛護送回了宮,他洗去一身的血迹後坐在建極殿裡問暗衛首領:“今日盛镞帶你們追蹤刺客時,發生了什麼?”
首領道:“回皇上,那名刺客武功高強,手段頗多,微臣等被迷霧籠住時,盛大人似是追上了刺客,卻又被他逃脫,其餘的并沒有什麼異常。”
趙玖點點頭,沉吟一番,又控制不住想起顧濯抓住的刺客死前說的話來。
“護送先帝入京,卻被殘害……?”他喃喃重複了一遍,又向首領問道,“先帝何時需要人護送入京過?”
“回皇上,依微臣所知,先帝出京的次數屈指可數,想來隻可能是十七年前的赤城之變。”
趙玖道:“細說。”
首領回道:“是。十七年前異族來犯,當時仍是太子的先帝曾帶兵親征,卻兵敗赤城,先帝本人也不知所蹤。明宗皇帝得知後病情加重駕崩,朝野混亂,幾日後先帝卻忽然在京城出現,順利登基。”
這麼說來,那名刺客的意思便是說,他的師父曾在先帝兵敗後護送他入京,之後卻被皇家恩将仇報殺害。
趙玖不知想起什麼,思忖許久,忽然道:“五頂山那邊情況如何?”
首領道:“回皇上,一切正常。”
“準備好護衛和車駕,朕要親自去一趟。”
從東雲樓離開後,顧濯依舊跟着盛镞回了他府上,一下馬車卻被他不容拒絕地拽去了書房。
顧濯被他拽得東倒西歪,直到被按在書房的椅子上依舊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師兄,方才你就一言不發的,現在這又是幹什麼?”
盛镞背對着他,控制不住地一掌拍在了書桌上,琉璃鎮紙應聲而碎,碎片劃破他的手心,鮮血直流,他卻半分感覺不到痛一般:“小濯,有件事,師兄隻能拜托你去做。”
顧濯見他弄傷自己,第一反應本是找東西給他包紮,聞言卻一愣:“……什麼事要這麼嚴肅?”
盛镞緊緊攥起受傷的右手,轉身看着顧濯,眼神裡滿是悲戚:“今天你抓住的刺客,大概出身于太華門。”
顧濯呆住了:“什麼……太華門?那不是……”
盛镞道:“太華門與我們已經多年不再交遊,你或許不算熟悉,畢竟你那時候還小。但是,我的師父、你的師伯,與太華門的虛雯道長曾是至交好友,而他們都在十七年前一夜之間殒命,你知道為什麼嗎?”
盛镞的師父早亡,他的武功大多是顧濯師父教的,因此他們二人一同學藝多年,與親師兄弟也沒什麼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