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冬月聞言一驚,即刻扭眸愣愣地盯向袁俞月,心頭不可抑制地泛出震驚與憤怒,隻覺渾身肌肉緊繃,止不住微微顫抖。
前世恩怨暫不算,隻不曾預料,今生自己未曾與太子有過瓜葛,也不曾與她争過何物,竟也要如此一心置自己于死地麼?
“哦?”
知州疑惑一聲,遂細細盯去袁冬月。
“知州大人,我忽然憶起!”
袁俞月忽瞪大雙眼,神情緊張,匆匆道:“慕容崈提親前日,小妹在外受傷被秦王殿下送回,我卻偶然間聞得小妹丫鬟稱,要讓小妹與秦王殿下統一口徑,避免露餡。”
“她那日出府,指不定便是出府購置──!”
袁俞月一股腦脫口說出,梁氏隻得趕忙扼住她手腕且盯向她,眸子裡透着陰鸷與警覺,示意她莫要再說!
袁俞月啞然,呆呆瞧着梁氏,随後匆匆瞥過一眼袁冬月,眼神卻不敢有絲毫暫留,隻又縮回了頭。
與此同時,袁滿仲、袁慎二人匆匆下馬,快步朝衙府内趕來。
“知州大人這是何意?”
一聲威嚴浩蕩,充斥整個衙府。
袁滿仲、袁慎二人身着雲鳳仙鶴紋绯袍,頭頂官帽,乃是未曾換下官服便從朝堂趕回。
“袁丞相,少将軍。”知州起身作揖。
“本官無意冒犯,隻是吏部尚書報案,其子蹊跷死亡,人命關天,現所有證據均指向貴府──”
“尤是袁二小姐。”
“本官公正辦案,此舉乃迫不得已。”
袁冬月瞥眼知州,冷哼一聲,說是迫不得已,不過因死者身份顯貴,他得罪不起罷。慕容仕失子心痛,貿然将矛盾抛向袁府,想日後兩家斷難和諧。
“事情還未有定論,還望知州大人查明真相,還袁府,還小妹清白!”袁慎理清來龍去脈,即刻作揖道。
“然證據已是闆上釘釘,這讓本官如何替貴府,貴小姐開脫?”
“如此,便是知州大人應要考慮的了。”
袁滿仲背手而立,直直盯向他,冷言道。
“知州大人──!”
忽的一聲,綿長凄厲,由衙府外傳來,原是慕容仕一族正趕來。
“我的兒啊──!”一進前堂,慕容夫人跪地而泣,聲聲凄慘,淚如斷珠,其後還随了些小兒小女,同随其母憂泣。
“袁丞相。”
“此事一出,老夫勿論權勢,不畏官威,隻為給吾兒報仇。”慕容仕怒眼橫眉,又直指袁冬月罵道:“老夫自知無法要你們全給吾兒陪葬。”
“然此女,定是她害了吾兒的命,老夫必要她償來!”
順着慕容仕顫抖的手指,衆人霎時瞧去袁冬月面孔。
見得她面色呆愣,眼神怔怔地與慕容仕對視。
袁慎直将慕容仕之手拍開:“慕容公身為當朝尚書,結果未定,行動怎可如此莽撞?”
袁冬月擡眸,袁慎護她在後,見他眉頭微蹙,眼神中略含愠色。
“小女深明慕容大人、夫人失子之痛,若證據确鑿,小女願以死償命,隻求慕容大人莫要遷怒整個袁府之人。”
她垂着頭,言語幾分清冷,卻帶着恰到好處之柔弱。
她自是知道,此番烏龍,絕非沖着她來,幕後之人的目标乃袁府,隻是陰差陽錯,她坐上了首當其沖的位置。想來梁氏方才應也是隐隐意識到此事非同尋常,這才阻止長姐繼續說下去。
此番話,她僅欲提醒梁氏。
──她們乃一條繩上的螞蚱。
梁氏自可以将自己賣出,息事甯人,然此便證實慕容崈之死與袁府有關,兩家百年世交由此陌路。
梁氏是聰明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之事,她斷不會做。
“小妹,莫要如此說!”
“阿兄相信你,父親母親乃至整個袁府的人都相信你,事情未做就是未做,不必理會某些人的髒水!”
袁冬月慢慢擡眸瞧向袁慎。
阿兄與長姐不懂,梁氏自會懂。
知州瞧眼慕容仕,又回憶幾番:“方才大小姐所說于情于理,二小姐之嫌疑實是難以擺脫。”
“若拿不出證據!便是不做這尚書,以官買命,老夫也要上書聖上,與你袁府頑抗!”慕容仕猛揮袖擺,咬牙切齒道。
“你!”
袁滿仲咬牙道,待氣壓下些許:“慕容公,老夫勸你冷靜,此話一出你知道是何後果。”
梁氏即刻拉過袁冬月,将其摟于懷中,語氣淡了下去:“慕容公不可妄下定論。不如三日時限,若三日後我們拿不出證據證明小月無罪──”
梁氏忽頓住,眼神戚戚地望着袁冬月,并未再說,衆人皆懂。
“小月放心,母親與長親們都會救你的。”她隻一面說着,一面摩挲她的頭發。
袁冬月隻愣愣地點頭,心中卻歎笑。
梁氏着實高明,此話一出,死活竟全在她一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