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禾終于在時隔多日之後見到了那件多彩曜變盞,它被擺在最顯眼的位置,頭頂白光打着。而它身邊站着一個人,那人負着手安靜地站在一邊,穿着正式的黑西裝配墨綠色絲綢領帶,一如往常的眉目俊朗。
他的容貌與氣質過于上乘,襯得建盞都有些黯然失色,自然這件盞的周圍早已水洩不通。
阮清禾鼻息一熱,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擡起了頭。人群湧動,她能敲得見那人壓抑到極緻的面容,與緊抿的嘴唇。
從前她愛玩,尤其是密室逃脫這些,可傅嶼白不愛。他骨子裡懼怕那些狹小不通風的房間,因此他們一次都沒去過。
傅嶼白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他甚至覺得頭頂的燈開始暈眩,一隻手連忙撐住了身後的櫃台支撐着。
“老闆,是還有哪些細節需要改進嗎?”這位老闆很少露面,可連燈光這種細節問題都不放過。他也怕丢了自己的飯碗。
“沒有。”傅嶼白輕輕咳了一聲,眸光漂浮在人群中,又似乎沒有聚焦。過了一會,眸子又冷淡了些。
“學長,可以給我簽名嗎?我是你的直系學妹。”傅嶼白低着頭看着面前的這個不速之客,身後的手微微動了動,攔住了欲上前的保安。
“你認識我?”傅嶼白冷白的肌膚泛着光,薄唇微勾。
“是啊,我們系每年的新生都會聽到您與清禾學姐傳奇愛情故事的。”
傅嶼白接過了小姑娘手中的紙筆,刷刷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面上終于有了一絲細微的笑容,他很高興無論到什麼什麼,自己的名字都是與她被綁在一起的。
就好似她與自己分離的那段時光,沒有存在過。
“多讀書,多了解曆史文物。歡迎你再來。”傅嶼白直起身子,小姑娘淚光閃動,雙手捧過頭頂接過了紙筆,還想再說些什麼,傅嶼白已經隐到了人群之後,她隻來得及看到他黑色的衣角。
這位學長為何瞧着這麼寂寞呢?分明已經年輕有為,自然身邊不缺莺莺燕燕了。
阮清禾在館裡轉了一會就出去了,她掏出手機,是館員小趙發的一句問候,“您到了嗎?建盞已經到了。”
她打了又删,最終回了過去。手機放回了兜裡,天邊雲層慢慢收攏,晚霞如雲錦鋪在天邊,風慢慢吹來一絲夏季的熱氣。
夏天,終于要到了啊。阮清禾歎了一口氣。
“老闆,清禾小姐說她今天身子不舒服去醫院了,這兩日有空再來。“小趙瑟瑟發抖,根本不敢去看自家老闆的眼神。畢竟這一展會可以說是專門為了她辦的,可惜女主角都沒來。
傅嶼白身子陷在沙發上,手握緊了琉璃杯,隻回了一句知道了。
他剛簽完一個政府的合同,金錢還有一些方面還沒有敲定。
傅嶼白站起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身子晃了晃,隻聽見耳邊傳來小趙的尖叫聲“老闆。”聲音刺穿耳膜。
他有些後悔招小趙進來了,一點都不穩重淡定。
可小趙滿腦子想得都是他老闆因為情傷馬上要被送進icu搶救了,明天就會上新聞頭條了。
還好傅嶼白聽不見他的心聲。
*
天快黑了,阮清禾坐着731路公交車漫無目的地在這座城市瞎逛,去了很多地方,是曾經有他們氣息的地方。有的已經拆遷了,有的還在隻是已經翻新了。
最後她什麼都沒有帶走,除了一隻在垃圾桶旁邊一隻嗚咽,被她撿到的小狗。是一隻可憐的小黑狗,還沒睜眼就被抛棄了,真狠心。
阮清禾蹲在地上想了好一會,最終脫下了牛仔外套,将它小心地放了進去。
挺可憐的,和她一樣。都沒有自己的家。
阮清禾一下車,就往别墅二樓走。她在院子外看過,靠牆的那個房間沒有亮燈,他還沒回來。
這種下意識的動作她自己也無法解釋,也不是在等待,就是怕金主飛走。
一進門,阿姨拖完了地,在準備晚上的燕窩,格外地香。阮清禾一天都沒吃飯,終于咽了口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廚房。
“小姐,你這是帶了什麼回來喲。”陳阿姨歎了口氣。
阮清禾身子讓了讓,沒有讓她碰。“阿姨,這個狗我養。”她背包裡有一堆剛買的羊奶粉和寵物用品,是剛剛在車子臨時惡補的。
陳阿姨小心地看了她一眼,這是主人家的事情,她自然無權過問。不過還有另外一件事,她腦子轉了轉,還是開了口。
“今日就煮了您一份,少爺說是不回來吃了。管家接電話時支支吾吾的,說是在i什麼cu的。”
阮清禾握着銀瓷的手一抖,裂成了兩半。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傅嶼白他怎麼了?”
陳阿姨說不出個所以然,她又給陸管家打電話,電話一直占線中。
“知道在哪個醫院嗎?”她一下子站了起來。
陳阿姨呆呆地點了點頭,眼前一陣風刮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