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疆懂了,做了個“哦”的嘴型,攬着她的右手掌緊了緊。
他明白了!
鄭飛燕那頭見宋盈君叫價,她又往上加:“二百二。”
宋盈君:“二百三十五。”
周圍的人都不叫價了,變成了看熱鬧,這價格實在不劃算。
老頭捏着煙絲填進了煙嘴,好一會兒都沒點煙,就看着這兩個女同志。
他心想,這不停往上叫的,到底有沒有錢呐?
鄭飛燕委委屈屈地跟宋盈君說:“盈君,你都已經有個流動小車攤兒了,也有了熟客,我什麼都沒有,你不會跟我搶吧?這鋪子我是肯定要租的。”
她說完,沒等宋盈君應,扭頭就叫:“二百五!”
宋盈君假意一臉難受擡頭看衛疆,衛疆配合她為難地輕輕搖頭。
老頭把水煙筒放一邊,問:“還有人出更高的價嗎?”
鄭飛燕緊張地盯着衛疆和宋盈君。
她見宋盈君着急要開口,被衛疆眼神阻止了,宋盈君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她心裡别提多高興了!
鄭飛燕用手拐了拐徐堅,對老頭說:“大爺,就租給我吧,我們現在就交錢。”
徐堅馬上把腋窩底下夾着的黑皮手提包拿下,拉開鍊就往外掏錢數錢。
老頭那顆吊着的心總算放到了肚子裡,招手讓他們進店裡,裡頭有個見證人呢,單子和過戶的文件都印好了,就等簽字按手印。
衛疆和宋盈君趁着他們進店辦手續,迅速離場上車走人。
宋子君和衛家娣坐在後車鬥的小馬紮上,看着鄭飛燕快步往這兒走,高聲提醒——
“姐夫,開快點兒!”
“衛疆哥,我飛燕姨追過來了,你開快點兒!”
但回應她們的隻有車前座的笑聲。
當然鄭飛燕也沒能追上,兩條腿畢竟跑不過四個輪子。
衛家娣茫然:“盈君嫂和我衛疆哥聽到了嗎?”
宋子君感覺車子沒變快,搖了搖頭:“應該沒有,他們笑得太大聲了。”
看熱鬧的人邊離開邊笑,說“真是兩百五才花這錢租這地兒”。
鄭飛燕也是在宋盈君和衛疆離開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宋盈君那個婆娘壓根就沒想過租這兒!
她還以為自己赢了,可是錢已經交出去了,手續也辦了,她沒辦法,也确實需要這鋪子,憋着氣給租下來了。
幸虧這是徐堅的錢!
從電影院去車站的路上,宋盈君算了下帳,不計她種田得的獎勵,按她現在每天營利四五十來算,一個月下來,電影院邊的鋪子租金和各種費用就削減了收入的三分一。
當然了,如果生意好,可能跟她的流動攤營利持平,可這樣一來,她就沒有租店的必要了。
最重要的原因她沒跟衛疆說,就是電影院再過幾年就不行了。
再過幾年,全國就掀起了下崗潮,這個工廠占比90%的工業小鎮的經濟瞬間跌入谷底。
到時鎮上的中青年會嚴重外流,大家都紛紛到省會或者隔壁江城,甚至更遠的北上廣深去尋求發展機會,鎮子從那時起就停滞了,大夥兒天天愁怎麼賺錢吃飯,完全沒了看電影的心思。
電影院從那時候起就沒什麼人去看了,隻是偶爾賺點學校包場看抗日片教育片的錢。
後來幹脆連片子都不播了,電影院直接大鐵門一鎖,丢荒了。
直到20世紀10年代中期,鎮子的經濟又有起色了,電影院才又重新翻新。
而現在連通鎮子和村子的大石橋,在鎮上的新橋造起來之後,慢慢就沒了維護,成了後來的“老橋”,再後來更成了“危橋”。
宋盈君記得橋也是2015年前後拆的,但在拆之前幾年,大家基本不跟那兒過了。新橋路面寬敞,一開始隻有四車道,後來擴寬成了八車道,誰還冒險走老橋?
宋盈君記得,橋面擴寬那會兒,村裡的領導和鎮裡的領導都到江城找到了她和衛疆
她和衛疆都以公司的名義資助了不少錢。
但是鎮上的車站就不一樣了,鎮子發展停滞,但車站一直保留,中心小學也是很多年後都還在。
也是因為鎮子發展停滞,鎮上的幾所中學周邊店鋪反而不多,都集中在車站和中心小學一帶了。
所以綜合考慮,還是車站那邊的店面比較有保障。
那間鋪子不算是當街,它的門開在側面,當街那邊還有一間小小的零食小賣店。
這間鋪子原先也是做小炒店的。
因為門口不是向着街邊開,雖然夾在車站和中心小學之間,所以即使這邊人流量也大,來問的人也不多,好幾個聽了價錢就搖頭走了,剩下的也就宋盈君和另一個中年女人。
鋪子的業主說:“價錢是180塊一個月,上一手的店主沒把桌椅拿走,你們拿去用吧,我這兒位置你别看往裡進了點,可是附近有電子廠呢,路過這兒的人也不少的。”
中年女人問宋盈君:“姑娘,你也是想租來做早餐嗎?要不我們一人一半店面,咱們分租,店租一人一半,你看成不?”
宋盈君見中年女人語氣和善,看着像好相處的,說:“我不做早餐,我做小吃和熟菜,主要是做午市晚市生意,分租倒是沒問題。”
這個時候個體戶不算多,女性單獨當個體戶的更少,凡是出來做生意要租店面的,能搭夥都搭夥幹。
中年女人聽了,高興地說:“我是早餐加宵夜,因為早餐的粥和包子都要半夜開始準備,我幹脆就宵夜一起幹了,那咱們時間正正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