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沅芷策馬到巷口,恰好此時,馬車内伸出一隻纖長瑩白的手,将青色窗簾掀開,露出一張舊人的臉。
女子柳眉細彎,朱唇皓齒,生了一副溫婉的相貌。
溫沅芷在京都有兩位玩伴,第一是李南初,第二就是徐伊人,徐伊人是李南初的伴讀,三人經常一起聽夫子上課。
李南初的性子較為跳脫,徐伊人的性子則随她母親,是溫沅芷見過的最溫柔的女子,具有大家閨秀的端莊賢淑,舉止大方,處事圓滑,與她相處,溫沅芷覺得很舒服。
但也僅限長期相處後的舒服,久别重逢後,不一定會一如往日。
溫沅芷心中保留意見,率先招呼,“伊人,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徐伊人溫婉道:“郡君怎會在此?”
溫沅芷将馬鞭指向遠離的馬車,道:“我陪江大人來的。”
徐伊人看一眼遠去的馬車,嘴角露出矜持不失愉悅的笑容,“我早就說過,郡君定會覓得良緣,恭喜郡君。”
溫沅芷無所謂笑笑,轉而道:“我方才聽妙兒說了你哥哥的事,需要我幫忙嗎?”
徐伊人笑容微頓,放在窗棂上的指尖發白,“謝郡君好意,哥哥的事問題不大,不必麻煩郡君。”
溫沅芷颔首,既然對方不需要,她也無需過問,正欲告辭,又聽她說道:“過幾日是老太君的壽辰,不知郡君可有空來?”
老太君?溫沅芷先是一驚,徐家祖輩死得早,她從來沒見過,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她說的是葛家老太君。
溫沅芷頓時心如明鏡。
她随意一笑,“好啊,聽說你生了一對雙胞胎,正好去見見。”
徐伊人轉身接過妙兒遞上來的帖子,遞上去,道:“這是請帖,郡君可一定要來。”
說罷,她又流露出幾分羞赧出來,“不知郡君可否将請帖送一份給公主府?今個兒起,府裡就開始着手準備壽宴,我現在是抽空出來,不好回去太晚。”
溫沅芷依舊笑着點頭,“行,恰好我現在要去一趟公主府,替你一道捎帶過去,不過,公主去不去,我可不能保證。”
徐伊人喜上眉梢,“好,無論如何,謝謝郡君。”說完,将兩張請帖都放入溫沅芷的手中。
溫沅芷駕馬離開,徐伊人放下窗簾,面色恢複如常,妙兒叫車夫回府。
初夏的風溫和暖許,妙兒卻将馬車裡的刺繡紫荊花的絨毯鋪展開,放在徐伊人的腿上,左右掖好,道:“公主會來嗎?”
徐伊人輕呼一口氣,“想在這京都立足,就不能一直躲在府裡不出來。”
妙兒擔憂道:“希望這次,姑爺能說話算數。”
徐伊人目視前方,不知是不是聽到這話,眼神發直,眼底深處泛着清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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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沅芷到公主府很快,李南初如今閑置無事,在亭中賞花,聽聞溫沅芷忽然到訪,忙叫人引進,并将昨個兒宮裡送來的葡萄端一盤上來。
溫沅芷走進亭子,将請帖遞給李南初,在她對面坐下,道:“你和伊人怎麼了?她怎麼沒直接找你,還要我給你遞請帖。”
李南初看也沒看,将請帖往旁邊一扔,道:“沒事,就是在她眼裡,我這個公主也沒她相公重要罷了。”
溫沅芷輕笑。
李南初性子驕,在宮裡受溫皇後寵愛,與溫沅芷相處時,溫沅芷大多時候像個大姐姐一樣照顧她,以她為先。
徐伊人作為世家貴女,舉止端方,進退有度,與李南初相處也很融洽,偏偏就在葛家二少爺身上,心眼總是固執到極點。
葛家二老爺年輕在地方任職時,立下軍功卻被上司冒名頂替,回京後,葛氏展開一場與那名上司經曆數月的較量,葛二老爺還遭到上司打壓和誣陷,差點害葛氏落得一個全體離京流回祖籍的下場。
當時是徐禦史接了這樁案子,徐禦史公正嚴明,一定要親自去當地核查,走訪軍營,探查戰場,經過幾番周折,終是還葛二老爺清白。
不過,徐禦史在回京途中遭遇暗殺,幸好得葛二老爺所救,兩人患難之中建立交情。
待徐禦史回京歸還葛二老爺軍功之後,兩家就替兩個孩子定下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