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中秋,我在福滿樓定了一桌酒席,”溫沅芷手托下巴,微笑問道:“來不?”
江澧蘭立在書架前,“在下身份低微,就不打擾郡君雅興了。”
溫沅芷:“我家人都在清陽,除了你沒有别人,有什麼雅興?”
江澧蘭:“......明日宮中設宴,郡君若是覺得缺了雅興,可以入宮。”
溫沅芷:“那怎麼成?中秋家宴乃家人團圓的意思,宮裡沒有我的家人。”
江澧蘭蹙眉,許久之後,道:“郡君若無其他事,請離開,我要休息。”
“怎會無事呢?”見他有油鹽不進的迹象,溫沅芷心中一歎,這火藥桶子炸了,咋到現在還沒半點複原?
她走到架子前,屋子就這麼大,走幾步,就抓住了他的衣裳,她低聲道,“我,還是來認錯的。”
江澧蘭想甩開袖子,卻發現和小時候一樣,袖子被她緊緊地攥在手心裡。
溫沅芷又指責道:“其實是你有錯在先。”
江澧蘭冷哼,“我何時有錯?”
溫沅芷開始詭辯,“當然是你有錯,你逼我拿整個溫氏起誓,這就是你的不對,整個溫氏包括我祖父母,書院弟子,包括我,這些人在你眼裡,都是可以拿來當賭注的嘛?”
“還有,什麼我遲疑了,就是在心裡權衡利弊,”溫沅芷伸出手指,戳他心口,“我們都長大了,你說,若你地位不變,我讓你在這麼大的事上立刻做出抉擇,你敢說你一點不猶豫嗎?”
誰料江澧蘭斬釘截鐵道:“不會。”
溫沅芷梗塞。
溫沅芷:“......那好吧,是我不對。”
江澧蘭雙眸驟然深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痛!”
溫沅芷緊急呼痛,江澧蘭稍微放松,卻不肯就這麼放過她,傻子也知道她的話是何意,但他不允許她含糊其辭,在言語上糊弄。
溫沅芷一陣天旋地轉,被壓在書架上,作為習武之人的警惕,身體的反應往往快過大腦,立時就準備擡腳,結果被對方狠狠地鎖住腰身,捏住軟肋,微微輕擡。
她雙腳離地,隻能墊着腳尖睬他腳背,卻絲毫借不上力,這下是一動也不能動了。
她氣急:“真的很痛。”腋下,腰腹,他一手捏一處,當真是痛。
江澧蘭從鼻孔裡出氣,咬着牙,逼迫道:“郡君的話要想好了再說,我不是一直都很好說話,對吧?”
溫沅芷:“對對對,我說就是,我幫你查太子的案子,你快放手。”
江澧蘭手上頓時一松,溫沅芷雙腳落地,卻發現仍然被他困死架子邊。她一愣神,才覺得這個姿勢不對。
稍一擡頭,正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眸。
甫一進門的啟明,透過窗戶,隻能看見江澧蘭挺拔的背影,揚聲道:“郎君——”頓時被忽然出現的溫臨捂住嘴巴。
啟明身體後仰,愣愣地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溫臨拖出後院,視野之上,天朗氣清,萬裡無雲。
他呆呆地心想,今日天氣真不錯。
江澧蘭低頭看她,壓低的嗓音帶着些許磁性,他問道:“不怕連累整個溫氏?”
溫沅芷眼神閃爍,“當然怕,不過,你這麼正派,應該連累不到溫氏。”
太子若是有隐情,翻出來便是,君上是明君,除非江澧蘭想奪皇位,否則當真是連累不了溫氏。
江澧蘭眼神明亮,又問道:“不悔婚?”
溫沅芷哼的一聲,眼神撇開,盯着他官服上的雲紋刺繡,道:“這話得我問你,說要悔婚的人是你。”
江澧蘭嘴角上揚,将她往懷裡一拉,緊緊地抱住,輕聲道:“不悔。”
溫沅芷全身僵硬,聽了此話,身體漸漸放松,嘴上卻故意刺他:“真的?我可還沒發誓。”
江澧蘭失笑,将她推離一點,伸手捏她鼻子,“有誰比你狠,甯肯拿自己發誓來擊我。”
溫沅芷嘟嘴:“那明日中秋,你去不?”
江澧蘭笑靥如花,“郡君誠邀,卻之不恭。”
此時,夥計忽然闖進後院,準備收拾簸箕裡的桂花幹,驟然發現東家的屋門大敞,忍不住往裡瞅了一眼,這一眼,正好瞧見令人羞澀的一幕,忍不住驚叫出聲。
聲音驚動屋内二人,以及門口縮頭縮腦的二人。
啟明連忙跑進院子,推夥計,“怎麼好端端地跑進來了?快走。”
夥計回神,指着簸箕,道:“我拿東西。”
啟明那個嘔啊,這麼好的天氣曬什麼桂花幹!
溫沅芷幹咳,出了屋子,道:“溫臨,我們走。”
溫臨:“是。”
啟明讪笑:“郡君不留下一起用個晚膳?”說完使勁兒朝自家郎君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