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沅芷還禮,“我們上幾注香,麻煩主持給我們安排一間屋子休息。”
主持慈眉善目,“請随老衲來。”
大雄寶殿中更加雄偉壯觀,翁歸靡才踏入左腳,便覺不适,退了出去,注意到他的溫沅芷揚眉,會心一笑:“溫臨,你賠昆彌大人在外面轉轉,不要走遠。”
最後一句話是對翁歸靡說的,說着時,她對翁歸靡揚着意味深長的笑意。
果然,不多時,從大雄寶殿出來後,溫沅芷找不到翁歸靡和溫臨二人,四處查看,主持以為她擔憂,寬慰道:“施主不必擔心,老衲讓人去找。”
溫沅芷:“不麻煩主持了,您讓小和尚帶我去客房就行,讓他們去玩吧。”
主持颔首,喚來小沙彌,吩咐幾句,待到溫沅芷等人離去,還是喚來另一個小沙彌,叮囑了幾句。
客房在後院,距離前面的殿廟有些距離,這裡環境更加幽靜,客房的木門吱呀一聲,小沙彌做了個請的姿勢,“施主,有什麼事,可去院外尋師弟們。”
碧玉塞了片金葉子過去,送小沙彌出了院子。
不多時,溫臨獨自回來,向溫沅芷複命,“何青謹慎,上的香位牌子上沒有名字,隻有一個‘主’字。”
溫沅芷問:“翁歸靡呢?”
溫臨:“何青發現被人跟蹤,兩人一起跑了。”
溫沅芷輕笑,道:“看來這位大外甥,還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師傅是誰。”
歇息一炷香後,碧玉從外面回來,“少主,翁歸靡回來了。”
溫沅芷坐在草席上,喝着寺裡送來的清茶,“讓他進來。”
翁歸靡走進來,大刀闊斧地在對面坐下,溫沅芷掀了眼皮,揮了揮手,溫臨和碧玉退了出去,順便将門關上。
隻聽翁歸靡沉聲道:“你是故意引誘我去跟蹤我師傅,查我姨母。”
溫沅芷放下茶具,“是。”
“你不是對我生母感興趣,而是對我姨母感興趣?”
“是。”
“救你那位小情郎?”
“是。”
翁歸靡見她爽快,周身的氣勢陡然一松,往後傾斜,雙手撐在草席上,得意道:“現在你可以回答我,小公主,我能不能見?”
溫沅芷目光凝視,稍作思考,給了一顆定心丸,“能。”
翁歸靡點頭,“好。”坐直了身體:“那我就告訴你一則消息,叫你救你的小情郎。”
他在金蟬寺的北山腰追上何青,何青什麼都告訴了他,他的姨母是前朝最有權勢的公主,在大魏掌權的那幾年,派人潛入烏孫照顧他的起居,直到大魏被滅,她被限制了自由,照顧他的人被換成其他人。
他九歲那年,何青回到他身邊,替他生母照顧他,但那時候,何青在胡漢兩地來回跑,經常一消失就是三個月,而他經常被人欺負,有時候被傷得奄奄一息。
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何青回來了。
這樣的日子過到了十八歲,有一日,何青說要輔佐他,從叔伯手中奪取屬于他的權杖。
如此這樣,他麾下的人和馬越來越多,終于在烏孫有了一席之地。
翁歸靡手摸着腰間的彎刀,說:“我十三歲時,那年春天,被幾位堂兄堂弟圍攻,他們趕走了我的馬,用鞭子打我,逼我在他們的□□爬,我不從,就被他們折了一條胳膊。”
“頂着斷了的胳膊,我跑了很遠很遠,摔倒在一片沼澤裡,”翁歸靡邊說着,邊掀了眼皮看溫沅芷,見她神色淡淡,繼續道,“然後我見到一個女人。”
溫沅芷眉頭一動。
果然,就聽他說道:“這個女人特别美,和我父王私藏的畫像有些像,我一眼就知道她是漢人。”說到這裡,他不再說。
溫沅芷忍着心動,順着他的意,接話道:“她是誰?”
翁歸靡爽朗一笑,湊上前,小聲說道:“我當時不知道她是誰,現在知道,她就是我的姨母,你猜我看到她時,她是什麼樣的?”
溫沅芷心中飛快默算,翁歸靡在奪位之前就已經過了而立,今年至少三十有二。
十三歲,就是十九年前,正是羲和三年,那年春季,他見到了朝雲公主——
她的腦中靈光一閃,道:“什麼樣?”
翁歸靡嘴角微揚,“她懷孕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