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兒自是沒讀過這首詩,但僅從這碗馎饦的味道,他倒是也十分認同。
“杜阿姊,要不,咱們做些雞湯馎饦送去坊内?”小五兒見還有雞湯剩下,小心翼翼建議道。
杜時笙知他懂事,怕阿婆面子上過不去,但仍搖了搖頭,道:“馎饦并不适合送去布道,放得久了,馎饦會發脹,雞湯變涼後,油脂也會凝固,口感變差且不說,隻怕到時,看了都沒有下筷的欲望了。咱們若是送菜去,需做個既不怕放置,也不怕變涼的菜品才是。”
小五兒猛點頭:“阿姊說的極是。”
吃過早膳,杜時笙在院中轉了一圈,盤算着該做點什麼送去坊内。
孫阿婆和小五的宅子是一個青瓦白牆的方形院落,兩間廂房一間主房,她住的是東廂房,小五與孫阿婆住在主房,廚房在西廂房旁邊。
園内一棵杏樹,蔭蔭挺立在院子西南角,春風乍起,已有不少骨朵兒爬上枝頭。院内被孫阿婆規劃的整整齊齊,一塊養雞,一塊種了菜,石子砌起的小路也是打掃的幹幹淨淨。
杜時笙十分喜歡這幹淨整潔的院落,尤其是那塊兒小小的菜地。初春季節,翠綠的小蔥冒了頭,嬌嬌嫩嫩,呼喚人的味蕾。
“小五兒,摘幾根小蔥。”杜時笙心裡有了盤算。
杜時笙拿了一些雞蛋,見小五兒正好洗了蔥進來,便道:“小五兒,家裡可有面粉?雜糧面粉?”
小五兒把蔥放在菜闆上,應聲道:“有的。”
說着,便從西邊的櫃子下邊拿出來兩袋面粉。
“小五兒,杜阿姊今天給你做煎餅卷雞蛋,可吃過嗎?”杜時笙一邊舀了兩碗面粉,一邊問道。
小五兒搖頭。
杜時笙笑道:“那今天便嘗嘗吧!”
她分次加水将面粉調成粘稠的粉糊,又用熱水融了塊石蜜加到粉糊中,放在鍋竈邊靜置。将雞蛋打破,加鹽攪勻,又在蛋液中加了幾蛋殼水和一點蔥花兒,待油鍋一熱,便将蛋液倒入鍋中,隻聽“滋啦”一聲,蛋液騰起金黃油亮的泡泡,金黃的雞蛋點綴翠綠的蔥花在油鍋中翻炒,炒蛋香氣飄出來,小五兒不禁吸溜了一下鼻子。
待面粉糊醒好之後,她又借着油鍋烙煎餅,由于沒有平底鍋,杜時笙隻能用鍋鏟不斷攤開面粉糊,保證煎餅厚度一緻,撣水,讓煎餅保持軟而勁道。
如此往複,一共烙了十張煎餅,卻花了平日兩倍的時間,煎餅也不如她前世做的薄,主要是這種柴火竈她掌握不好火候,又沒有平底鍋,着實不是很順手。
小五兒早已聞到香味兒過來,一雙眼睛盯着雞蛋和煎餅,問道:“杜娘子已經做好了嗎?”
杜時笙坐在闆凳上,用帕子擦拭額頭的虛汗,笑道:“做好了。”
小五兒到底是個孩子,看着在盤中的煎餅,雞蛋和切的整整齊齊的小蔥,雖是剛吃過一碗馎饦沒多久,卻又覺肚裡饞蟲亂動,不由舔了舔嘴唇。
杜時笙見狀,便笑道:“要不,小五兒幫阿姊嘗嘗,拿到坊内去合不合适?”
小五兒又瞧了一眼,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問道:“可以嗎?”
杜時笙抿嘴一笑,拿出兩張煎餅,給小五兒卷了雞蛋和小蔥,說道:“原本是十全十美,現下小五兒吃兩個,便是阿婆八窗玲珑,小五兒才高八鬥!”
說得小五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又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個煎餅卷雞蛋,吃了起來。
勁道香甜的煎餅包裹了滿滿登登的油炒雞蛋,加了水的雞蛋,汁香四溢,再配上小蔥的鮮辣脆甜,讓小五兒一口接一口,直道:“好吃!好吃!杜娘子這做的是哪裡的菜,竟這麼好吃?”
“這是我幼時在一個食肆吃過的,據說啊,是齊魯一帶的吃法。這煎餅啊,要是有個平底鍋做是最好的,不過現在也可以勉強一嘗。将這炒雞蛋和新鮮的小蔥一起用煎餅卷上,你試試味道如何?”杜時笙把前世吃過的山東大煎餅的吃法,詳細教給了小五兒。
杜時笙看小五兒貓兒似的饞樣,笑道:“雞蛋雖香,但極易吸油,吃多了容易膩歪傷食,這個季節的小蔥啊,甜辣爽口,既能抵消雞蛋的油膩,又能開胃消食,他兩個一起吃,最配不過了。”
“杜阿姊說的極是。”小五兒兩份煎餅卷雞蛋下肚,與杜時笙距離拉近不少。
杜時笙見他吃的香甜,打開了話匣子,說道:“小五兒,你可知煎餅卷雞蛋,還有另一種吃法?”
小五兒搖頭表示不知。
“阿姊在書上看到,前朝啊,有一個燕京城,那裡的煎餅卷雞蛋,是将雞蛋攤在煎餅上,再刷上特制的醬料,卷上青菜,小蔥,依着喜好還可加上其他肉類,也是好吃得緊。改日阿姊再給你試試這種吃法。”
杜時笙将前世最愛的北京煎餅編了個典故,給小五兒講了一遍。
小五兒此刻必是信的,杜阿姊能做出這麼好吃的煎餅卷雞蛋,她說好吃的,必然錯不了。
不知不覺,小五兒兩張煎餅已然下肚。
杜時笙見他心滿意足的模樣,笑道:“那将這煎餅卷雞蛋送去坊裡布道場,小五兒覺得如何?”
小五兒點頭如搗蒜,直道:“自然是可以!”
說着,他便拿了家裡的食盒,将杜時笙擺好的盤子,規規矩矩擺放在食盒内。
“等等!”小五兒正欲扣上盒蓋,卻聽杜時笙喚道,“咱們擺個盤再送去。”
也不知杜時笙要将盤子擺成何樣,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