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吳懷夕一邊比劃着一邊誇贊,“咱們家二貴兒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他們如何與二貴兒比。那你看這樣如何,我将錢多給二貴兒些,娘那裡少給些。隻是......”
她猶豫了片刻,歎了一口氣道。
“娘會生氣的。”
沈二貴聽了自家嫂嫂的誇贊,還說将錢多給他些,連忙拉起闆車,語調輕快,“嫂嫂放心,娘那裡由我說道說道,你就放心采藥吧。”
“好。”吳懷夕用力捏了捏大腿,防止自己笑出聲,依舊用着擔憂的語氣說道。
“二貴兒,你拉得慢些,别累到了。”
“不累,不累!”
沈大貴的腳步輕快起來,這銀錢白白送到他手上,他如何會累?
現下竟是将歌都哼起來了,完全忘記了肚中饑餓。
伴着月色,闆車一路從從鎮上拉回了杏花村,沈二貴也沒有看到闆車上身後的嫂嫂,臉上正帶着一絲得意的笑。
待到了家門口,李鳳娟已經早早在候着,一張臉黑成了豬肝色。
“買個東西,需要用一天的時間?”
李鳳娟沒有指責面前的沈二貴,反倒是将目光落在了身後的吳懷夕身上,“福娘,你是不是叫二貴兒帶着你玩去了!”
吳懷夕歎了口氣,揉了揉眉心,“娘,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啊。”
“是啊娘,你别責怪嫂嫂。”沈二貴笑意盈盈,幫起自家嫂嫂來,“嫂嫂已經想好掙錢的法子哩。”
李鳳娟聽到“掙錢”二字,面色才稍稍緩和起來。
沈二貴便将剛剛與吳懷夕商讨的掙錢法子與李鳳娟說了,但是閉口不談自家嫂嫂要給他錢的事。吳懷夕說了其中的緣由,李鳳娟也隻半信半疑,進山去采藥可以,但必須要将沈二貴一同帶去,生怕吳懷夕進了山中不出來了,又或者是偷偷将多餘的一些錢藏起來。
吳懷夕怎麼會不懂這母子二人的心思,兩個都想要她的錢,兩個又都心懷鬼胎,但她依舊作出一副“一切都為了沈家着想”的樣子,唉聲歎氣,撫着心口,揉着眉心,引得沈二貴連連心疼。
她還專門與二人說了進山的時辰,若是晚些進山,那些好的藥材恐都要叫人搶先摘了去,采上一日,再去鎮上的藥鋪兜售,定是要夜裡才回來。
如此一來,她出門的時候,沈大貴未起,回來的時候沈大貴又已經安睡,自然也逃掉了給沈大貴翻身擦背的活。
李鳳娟本想反駁些什麼,但一想到吳懷夕說得藥價,若是采上了幾個月,少說也要掙上個幾百文,便咬了咬,答應了。
待三人商議好,月頭已經高懸。沈二貴一直喊餓,李鳳娟就将白日裡剩下冷飯加了些熱水泡了給沈二貴吃,但一點兒都不分給吳懷夕的。
等幾人都睡下了,吳懷夕才從襖子中将白日裡老太太們贈的菌子給抖了出來。
現下是人在屋檐下,進一個後廚都要偷偷摸摸的,待溜進了後廚,她已經習慣将這門給帶上。
精米是今日剛買的,依李鳳娟的性子,這新買的東西碰上一點兒也會叫她發現。
若是昨日還能将碗裡的油與雞蛋怪到那老鼠身上,今日李鳳娟特地将油碗扣得嚴嚴實實,吳懷夕這會子可不能嫁禍給那老鼠了。
她用清水洗了洗那些菌子,将鍋子燒熱,挑了一些,一鍋煮了去。
這些都是野生的菌子,用來煮湯即使不放佐料,也是鮮美無比。更何況其中夾雜了羊肚菌,更是菌中之最。
吳懷夕特地用大火煮了許久,将這些菌子全都煮熟,撒了一些粗鹽,盛到了碗裡。
而後她搬開了後廚的一角壓着的磚,将昨日夜裡她做野蔥餅時剩下的那一碗油酥給取了出來。她将油酥倒進了鍋裡,待油酥燒熱後,将挑出來的雞枞菌放到油酥裡炸得酥脆噴香。
一碗野生菌子湯,半碗油炸菌子,那定是比沈二貴剛剛吃的那碗冷飯強。
喝一口湯,羊肚菌的鮮味在唇齒間遊蕩。油炸雞枞炸得焦黃,嚼起來脆生生的,滿嘴鮮香與油香。
日後撿菌子的時候定是要将一些菌子曬幹存放,待以後在炖雞湯或者老鴨湯時撒上一把,或是用來打菌子火鍋,那還不是鮮掉眉毛。
第二天清晨,她又起了個大早,笑意盈盈地等着沈二貴帶她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