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弱自然承受不住如此猛補,暈過去也是必然,但除此之外,少白的體内還有一股亂竄的靈力,暫時壓制住了,眼下不敢輕舉妄動,若是打破平衡必定爆體而亡,隻能等她自己慢慢消化。
至于另一個,鏡婆搭上白毛怪手腕,蹙眉靜思了一陣兒,“這個倒是簡單。”瞎貓撞上死耗子,巧在此二人習了同一種靈法,同本同源,加之那小夯貨吃了那麼多補藥,不做藥引實在可惜。
鏡婆隻管救人,其他懶得管,毫不猶豫抄起匕首手起刀落,一滴滴鳥血落入茶碗,接了大半碗才罷休,将溫熱的血灌進了白毛怪嘴裡。
雲起以為白毛怪喝了少白的血自然會醒過來,但實際卻并非如此。
白毛怪煞白的臉上生出魚鱗紋路,雙眼緊閉雙眉緊皺渾身顫抖,熒光如似蚯蚓一般攀上脖頸,最終在經絡交錯處爆裂,随之發出一聲哀嚎。
鏡婆坐在床邊被這一嗓子吓了一跳,“蹊跷啊,要是能刨開瞧瞧……”
雲起走到榻前,原還放松現在瞬間緊張起來,輕咳兩聲,“鏡婆,刨開這就大可不必了吧?”
鏡婆沉默半晌,勉強點頭,不能刨,那就……伸手扯下床幔将白毛怪捆住,最原始的辦法最有效,随手拿起一方帕子塞進他嘴裡。
雲起看着一愣,“這……”
“一會兒就好了。”鏡婆擦了擦匕首,揣回袖筒裡去,“我雖弄不準他為何如此,但是虛寒之象沒錯,這樣正好相抵,隻不過都是些猛藥,不可能舒坦,反正活是指定能活。”
鏡婆行醫風格詭谲,隻管治好,過程不重要,是肅辛城裡每個孩子都懼怕的老妖婆,雲霓尤是。
“我隻說簡單,這是最簡單的法子,我保證絕對沒有更快的辦法。”鏡婆原本打算休憩一小會兒,畢竟這白毛怪還得折騰上一陣兒,現下跟個可憐蟲一樣在榻上抖若篩糠,嘴裡一陣陣哼哼着。
方才那碗血令她想起早先綢桑說的血契,她瞧少白那一腦袋的銀針猶豫片刻,可心中但凡生了好奇,不證實一番定會食不下咽夜不安寝,索性用匕首在少白的手心又劃一刀,已經完全暈過去的少白隻是蹙了蹙眉,一旁算是半醒着的白毛怪反應卻是極大。
“這一刀是……”雲起指着鏡婆手裡的匕首憂心起來,雖妖族不會因為這一刀兩刀就要了命,可這一刀接着一刀不像是醫病,倒像是用刑,介時等少白醒來,約莫要懷疑是不是有人趁她睡覺給她打了花刀,這叫人如何解釋?
誰知鏡婆說得雲淡風輕,“我就是試試自己猜沒猜對,沒别的意思,眼下這情況倒真是叫人想不通了,兩人雖習相同靈法,可靈氣流轉和身體天賦分明天差地别,這怪物竟情願守着她,其中定有不為人知的隐情。”話音落,鏡婆抄起一旁的銅盆,隻聽見叮咣一聲,白毛怪擾人的呻吟聲戛然而止,她實在聽得心生煩躁。
“這……又……”雲起指着暈厥過去的白毛怪,一時震驚說不出話來。
“他?止疼,打不壞的,人老了,聽不得叽叽歪歪,他叫得老太婆我聽着頭疼,腦袋裡頭嗡嗡響。”言罷,鏡婆愁眉苦臉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下她是不頭疼了,卻該白毛怪頭疼了。
雲起頓時無言以對,砸了下嘴無可奈何。
鏡婆捏起一根銀針紮了下白毛怪手背,眨眼間一個紅色血點兒浮現在蒼白的皮膚上,再一眨眼血點結痂針孔愈合,鏡婆還十足用力搓了搓落針之處,皮膚果然完好如初,她揚着一臉早就知曉的表情。
雲起先是心中一緊,沖着鏡婆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此事莫要聲張。
鏡婆打量着雲起的表情,心中生了些許惡念,“世間萬物終逃不過一死,誰可與天同壽?要不讓我将他帶回去試藥?這種體質可不常見,不對,應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也不知怎的,這話剛說完她自己也是一愣,嘴裡小聲嘀咕着:“與天同壽……”
幸而沒有旁人,若是有還以為鏡婆是被什麼驅了魂兒,燭光之中她一闆臉,“古經有雲,出尾水者生生不息,此地便在神困山,不過猜想也就是個唬人傳說罷了。”
神困山聽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麼吉祥福地,而且是實實在在的禁地,早年間還流傳着勇者無歸的故事,而今再也沒聽說誰會去了。
“傳說神困山靈氣異常充盈,卻非尋常人能驅使,尾水為其中靈氣最為豐沛之處,入尾水之痛,是為重鑄皮肉骨血,将舊皮囊抛去,靈氣聚集化作新的軀體,此中之痛非常人所能承受。”許是太過瘆人,好似連她的語氣之中都夾着些許寒意。
“想必那尾水之中應是飄蕩着無數骸骨吧?”雲起淡然笑問,這種故事多是出現在哄着孩子乖乖睡覺的父母口中,他也早就聽說過,隻不過從來沒有真的當回事兒,若真有無窮靈氣聚集,世人該早已趨之若鹜。
鏡婆聽後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