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那蒙古人已走遠後,紀曉芙松了一口氣,終于再也忍不住,渾身癱軟地跪倒在地,身下的血迹也洇了出來。
“姐姐!”被救下的少女此時已穿好了衣物,見紀曉芙虛弱的模樣,亦心頭一緊,沖了過去:“姐姐,你沒事吧?”
“姑娘,我沒事,麻煩你,扶我到那片草鋪上。”紀曉芙倚了倚那少女,喘息道:“我的孩子要出生了。”
“好,姐姐,你撐着。”少女說着,将胳膊從紀曉芙腋下穿過,攙着她平躺在了蒲團上。
“小妹妹,你叫什麼?”紀曉芙邊問着,邊撐起了腰身。
“姐姐,我叫林霏,紀林霏。”
“你也姓紀?”紀曉芙心間一股暖流湧過。
“嗯。”紀林霏點了點頭:“姐姐,你要生了,你的夫君呢?我該怎麼幫你?”
“我……”想到楊逍,紀曉芙忽的淚眼朦胧,身心驚痛:“我孩子的爹生活在很遠的地方,他很忙,但他是個很好的人。小妹妹,我現在行動不便,孩子就要出來了,麻煩你去廟外尋一些枯木枝來,我的馬背上挂着釜,幫我燒一些熱水,越多越好。”
紀林霏有些茫然,對女子生産之事亦是全然無知,但看着紀曉芙純良無害的模樣,又念她救下了自己的性命,還是應着她的話,點了點頭。
此時,那遙遠的昆侖之巅,光明頂上依舊燭火通明。塞克裡領了楊逍指令後準備撤下,見他眉間躊躇,還是鼓了鼓勇氣:“楊左使,這天鷹教,您還是決定不除了嗎?”
一襲白衣的楊逍手托案台站起,背轉身去,揮了揮手臂:“他殷天正不過是忍受不了這種混亂的态勢罷了,但終是與明教分庭抗禮,站在抗元一邊,也不乏豪氣幹雲之勢,除與不除,也無關緊要了,且當它是我明教旁支吧。”
塞克裡垂了垂首,微微歎息。楊逍的苦楚與不易,他自然看的出,于是安慰道:“楊左使對任何事,向來都有十足的把握。”
楊逍雙手抱臂,桀骜不馴的臉上浮現起絲絲落寞:“并不盡然……”
短短四字,他卻忽的停住了,嘴角泛起無奈。
那片竹林裡經曆的點點片段曆曆在目,每每回想起,仍是陣陣苦澀心痛。
“要麼……要麼你跟我回光明頂?做……做我的人。”白皙的手指輕扣臉頰,他挑挑眉,小心翼翼地看去,也小心翼翼地問着,有些許調侃,卻默默的期盼着一個肯定的答案。
“什……什麼做你的人?你要是敢碰我的話,我就跟你拼了。”她嘴上似是強硬,卻紅着臉低下了頭去,眼裡閃着若有若無的、遮不住的小欣喜。
不盡然,當然不盡然,若事事皆如願,正邪之别又怎能阻隔在他與那清純美豔的青衣姑娘之間。那是一段令人唏噓的、難容于世的、不被衆生祝福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