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井一擔心的事并沒有成為現實。
桢答應他,在勸說卡卡西的過程中一定不會流淚;水門答應他,保證把桢安全地帶走,再安全地帶回來。
這兩個人都完美滴完成了自己的承諾。而且,還不止如此。
在被水門送回山中家時,桢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井一雖然略有擔心,卻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他也理解,這件事對桢來說的确非常不容易。
然後,在接下來的半天時間裡,桢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到了晚飯時間,她努力吃下了相當于自己正常飯量的食物!要知道前些天,她差不多每頓飯都隻吃幾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了的!
當早蕙笑眯眯地像表揚自家孩子考試得了一百分那樣提起這件事時,桢說道:
“我隻是突然意識到,勸别人的時候,自己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到。”
玖辛奈大人懷孕了,她還想着要給你做好吃的。他們倆現在除了忙活村裡的事,還得記挂着你。你能不能好好吃,好好睡,别讓他們擔心?
早蕙師母懷孕了,她還想着操心你。他們倆現在除了忙活自己的事,還得記挂着你。你能不能好好吃好好睡,别讓他們擔心?
想通了這一點就一切都好了。
眼看着她雖然依然少言寡語,氣色卻漸漸好了起來,井一班的每一個人都着實松了一口大氣。
于是,過了幾天,也就到了桢能把眼睛上的紗布拆掉的時候了。正常來講,過了這麼久,就算是當初卡卡西那隻寫輪眼也完全排除了排異反應的危險,更何況這個洞察之眼還是桢與生俱來的呢。
惠比斯和阿凱早早就到老師家來報到了。阿凱還像模像樣地買了兩支聚會上那種會噴出彩色紙屑的遊戲棒來。本來按照他的意思,還打算弄幾支煙火棒來。可是這個主意被惠比斯否決了。
惠比斯:有沒有常識?眼睛剛痊愈怎麼可以看強光?
對于這些不違反自己原則的事,阿凱向來是從善如流的。于是他終于放棄了努力,不買煙火棒了。
井一班的幾個人加上一個早蕙圍坐在桢身邊,看着井一老師動作小心地一圈一圈拆掉她眼睛上的紗布,直到揭開了最後一層,露出了她緊閉着的兩隻眼睛。
“哎……”阿凱疑惑地說出一個字來,他瞪着眼睛瞅着桢,“怎麼感覺桢不太一樣了?”
惠比斯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你個臉盲症啥也看不出來……這多明顯,桢你眼睛旁邊的痣沒有了。”
桢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痣沒有了嗎?
算了,沒有就沒有吧。反正她一向是很嫌棄自己臉上那幾顆痣的。
隻不過,凜臉上那兩道紫色的面紋是她為了讓凜配合自己硬給凜畫上去的。凜不在了,那幾顆痣自然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現在,這一點悲傷對桢來說,忍受起來并沒有多困難。她隻做了個深呼吸就把它壓制下去了。
“沒有那個痣其實更好看。”惠比斯一邊說一邊使勁捅着阿凱的腰。
“嗷嗷……是啊是啊……好看!”
神情依然有些緊張的井一并沒有附和着學生們的談笑,而是吩咐道:
“你睜開眼睛試試看,慢一點。”
為了照顧桢的眼睛,屋裡的窗簾被拉上了。室内的光線有些昏暗。桢稍微低下頭,眼球在眼皮下方轉了幾圈,試探性地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衆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她吸引過去,死死地盯着她的每一個動作。隻見她低着腦袋,把手放在面前仔細看了看,拉近又拉遠,測試着自己的視力。
早蕙悄聲問道:
“怎麼樣桢?”
桢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動作很大地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然後,她擡起了頭。
“老師我的眼鏡哪去了?”
阿凱和惠比斯幾乎同時“卧@槽”。早蕙也往後一閃,後背撞在了椅背上,她發出了“哎喲”一聲。淡定一些的井一一邊給妻子揉背,一邊關切地問道:
“怎麼樣?能看見吧?”
聽到這句話,阿凱幾乎是下意識地擡起手,用力在桢鼻子面前揮動。惠比斯回頭無奈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像拍蒼蠅一般把他那隻手拍掉。
她當然能看見。
“老師我……”桢的聲音有些激動,“我能看到……而且,而且看得很清楚……”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經曆。
在她的記憶當中,她隻有在戴上眼鏡的情況下才可以看清楚面前的東西。摘掉眼鏡的話,她看眼前的世界就像是在霧裡看花,視線模糊不清。然而這會,就在她并沒戴着眼鏡的情況下,居然還能看得如此清楚——
“老師……你、你該不會把眼鏡給我移植到眼睛裡去了吧?”
桢的心“砰砰”地跳着,她張大嘴巴,拼命地摸自己的眼睛。可是,手下的感覺依然是那柔軟的眼皮和眼球,并沒有什麼堅硬的鏡片存在。
井一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差一點被桢脫線的問題逗得笑出聲來。他忍着笑問道:
“眼睛有感覺不舒服嗎?”
桢表情驚恐地搖着頭。她擡起頭來挨個望着室内的每一個人。但是并沒有人用理解的目光望着她,相反,他們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沒有不舒服就好,光線也不刺眼……我們要不要把窗簾拉開試試看?”井一問道。
“好。”
桢不打一絲折扣滴點頭同意。于是動作最快的阿凱沖到窗前,一把拉開了窗簾。
今天正好是個大晴天。雨雲散去,碧空如洗。上午九點多鐘,太陽正在溫柔滴把自己的光明送去人間。明亮的光線從窗口照進來,原本昏暗的房間立刻大不一樣。
阿凱眯縫着眼睛,背靠着窗口往屋裡看。井一老師和早蕙師母由于距離窗口有段距離,他們兩個并沒有像他一樣眯起眼睛來。惠比斯戴着墨鏡,對強光并不那麼畏懼。而桢……
她瞪大雙眼,直勾勾地望向窗外。幾秒鐘之後,她站起身子,向着窗口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