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我好像……”桢猶豫着開口,“好像對強光不太敏感的樣子。”
确實是這樣,這會就算是讓她直視天上那耀眼的太陽,她的眼睛也沒有絲毫不适,既不用眯眼,也不會流淚。桢能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又快又重,她扭頭期待地看着自家老師,希望從他那裡得到合理的解釋,這樣就像是這件事有了官方的确認一樣。
“看來記載沒問題,洞察之眼嘛……強光什麼的都是小事,”井一把桢和阿凱從窗口叫回來,“你的眼睛才剛好,還是不要這麼濫用吧。”
惠比斯在一邊插嘴道:
“哎,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桢不害怕強光,是不是代表她在完全黑暗的情況下也能看清東西啊?”
那就測試一下好了。
于是衆人在井一的帶領下(早蕙由于身體不太方便,就留守在房間裡沒動),進入了山中家族裡的一處地下庫房。四周伸手不見五指,除了對地形十分熟悉的感知系忍者山中井一還能行動自如,惠比斯和阿凱一個拉着一個,都把自己空閑的那隻手伸在身前,以防突然撞到什麼易碎品或者把自己弄傷。
“桢,怎麼樣?”
井一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桢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這個問題。她跟在衆人身後,站在門口處掃視着室内一個挨着一個放置着正散發出刺鼻藥味的藥材原料架子。
是的,她能看清楚。那些草藥包上的小字,她也能一個一個地辨認出來。
這就是洞察之眼啊……
黑暗中,惠比斯突然崩潰了。
“啊!!”惠比斯帶着哭腔尖叫道,“桢你幹什麼?别拿蜘蛛吓唬我啊!!我最怕蜘蛛了……我知道肯定是你!!!媽呀……”
桢哭笑不得地看着惠比斯的手拼命摸着自己的後脖子,然後用力把摸到的什麼東西甩在了地上。她搖了搖頭,伸手打開了門口牆邊上的電燈開關。
室内一片雪亮。
“惠比斯你害怕蜘蛛?怎麼可能啊?”阿凱愣頭愣腦地道,“我們中忍考試明明到處都是蟲子,那時候你……”
“我……我隻是不喜歡它爬到我身上來……”惠比斯仍然心有餘悸一般試圖從領子裡扒拉出什麼東西來,幸好他并沒成功。他平靜下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然後,他沒好氣地瞪了阿凱一眼。
“真是,組隊這麼久一點默契都沒有……我不怕蟲子。”
“那你幹嘛……”
“什麼也不幹。”
惠比斯扶了扶自己的墨鏡,不耐煩地道。
惠比斯是個男孩子,而且,中忍考試那時候他也已經表現出了自己對于惡劣環境的适應能力。那麼,如今他像是耍寶一般來了這麼一出,隻能證明,他是故意這麼做的。
惠比斯隊長在逗她開心。
組隊以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隊友感動了。雖然桢這會不那麼笑得出來,但她還是勉強露出一絲笑意,沖惠比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領他的情了。然後,她轉向一直沒說話的井一老師,總結一般說道:
“我能看見,井一老師。”
井一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
“哦哦,太棒了!”阿凱叫道,“桢你越來越厲害了啊!”
“我們上樓吧,師母還在等着我們呢。”
她主動提議道,轉身一邊思考一邊慢慢地往前走。身後的三人關掉了庫房裡的燈,跟上她的腳步。
“好了,我看過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參加正常的訓練了。”井一說道,“而且我想你那招攻擊大腦的招數也會變厲害了,到時候我們再試試看!”
桢點了點頭。
沒錯,自己似乎是變得厲害了些……但為什麼,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呢?
剛才她的老師和隊友們看到她眼睛的表情,為什麼都那麼怪異?
她的眼睛到底怎麼了?
走廊盡頭是衛生間。桢小聲說了句“老師等我一會”便鑽了進去。由于這幾天桢的身體狀況有些好轉,井一班的另外三人也沒當回事,打算先回之前他們談話的客廳裡,順便等桢回來。他們事先已經約好了,今天是桢完全康複的日子,他們應該集體出門聚聚,加深一下同伴感情才對嘛。
然而,短短的幾秒鐘過去,他們便被走廊盡頭傳來的女孩的尖叫聲吓到了。惠比斯和阿凱幾乎同時沖了過去,井一也趕緊跟上去——雖然他心裡已經有了些影子,但他仍然一心祈禱着不會有什麼太壞的事情發生。
三個人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了衛生間門前,聽着桢在裡面已經一點動靜都沒有。惠比斯和阿凱求助地回頭望向井一,井一則搖了搖頭,一邊大聲說着“桢,我們進來了”,一邊一把推開了衛生間大門。
桢雙手撐在洗手池上,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鏡中的自己。她張大嘴巴,似乎是被什麼吓到了。聽到有人闖進來,桢迅速轉過頭來。她急促地喘息着,嘶聲叫道:
“老師!老師……我的眼睛怎麼會變成這樣!!!”
惠比斯和阿凱的瞳孔都是黑色的,井一老師是綠眼睛,水門老師是藍眼睛。除了瞳孔,他們眼睛的共同點就是——他們的鞏膜都是白色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雙眼當中隻剩下一片黑色,完全沒有眼白的存在?
不僅如此,那在光線下本應該是光華顯露的角膜,為什麼也消失了?為什麼她的雙眼看上去就像是由兩團漆黑的煙霧構成,完全沒有光澤?
這還是人類的眼睛嗎???不,不對,這……她還是地球上的物種嗎???
剛才他們幾個被她的眼睛吓到了是不是?不要說他們,就連她自己,也被那兩隻完全不像人眼的玩意吓到了!!
“桢你别胡思亂想,這沒什麼的……”
井一沖了上來,試圖安撫住她,但似乎收效甚微。
“天啊……不要……”
她的雙眼似乎又有發燙的迹象,腦子裡那條沉寂許久的章魚又在蠢蠢欲動。不行,她的情緒太激動了,這樣下去,她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都算什麼?
她用力捂住嘴巴,死死地閉上眼睛,拼命搖着腦袋,試圖把心裡突然升騰起來的悲傷壓制下去。
不不不,不能哭,無論怎樣都不能哭。她的命運如此,但她不能傷害這些永遠都在對她好,永遠都在無條件支持她的人!!
“桢,沒事的,沒事的,實在想哭的話就哭出來,”井一用力抱住女孩顫抖的身體連聲說道,“你的查克拉還沒解開,不會傷到我們……哭吧!哭吧!!”
在老師和隊友們的安慰聲中,桢聽天由命一般向後一倒,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