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

如果我愛羅不配合的話應該怎麼辦？

桢其實非常不願意去想這個問題。她使盡渾身解數勸說羅砂，逼着天藏給孩子們變這變那，其實都是為了證明自己一貫的觀點是正确的，證明這些高層們的做法都是錯誤的。高層們讓單純的孩子從小經受那非人的苦難，讓他們無法産生正常人的情感，卻又要求他們村子一旦有難就必須把自己當成最有效的武器來使用，如果不從（像我愛羅）就會被放棄——人柱力被放棄除了一死哪裡還有别的出路？

她和我愛羅相處不過幾分鐘，說的話超不過十句，我愛羅回她不過是個“嗯”。可是，我愛羅畢竟和鳴人有那麼多的相似之處。隻要一想到我愛羅會有很大的可能被放棄，她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水門和玖辛乃的孩子，鳴人被放棄的場面。

這是不行的。水門班僅存的人，除了一個卡卡西，隻有一個鳴人。她不能放棄他。同樣，也就不能放棄我愛羅。

所以，她非常慶幸我愛羅并不是真的自閉。至少對善意的接近，他還是有些反應的。

還沒等天藏施法變出一整套的旋轉木馬，便有跟班傳話的小忍者過來告訴馬基“可以吃飯了”。總不能讓孩子們餓着吧？于是桢和天藏對了個眼神，兩人決定留守在沙坑裡把活幹完，并勸我愛羅說：

“我愛羅，你先去和姐姐吃飯，等你回來，旋轉木馬就做好了（天藏渾身一凜），然後你們可以一起玩怎麼樣？”

我愛羅沒說任何話。他隻是用那雙大眼睛定定地看着桢，引得桢背後又覆蓋了一層冷汗。然後，他一言不發地随着手鞠離開。馬基見狀也跟着離開，留下那個跟班的小忍者看着兩個木葉忍者，免得他們趁人不備背地裡搞事情。

“你說風影大人會不會跟他一起吃晚飯？”桢若有所思地問道。

天藏聳了聳肩，

“夠嗆。”

“你小時候，團藏大人是怎麼對你的？”

“也沒什麼，就是訓練啊。”天藏低聲道，這種話可不能讓那小忍者聽見，“還有就是盡忠啊之類的教育。”

“風影也是這麼管教我愛羅的。”桢撇了撇嘴巴，“訓練、教育。”

這種管教方法果然是如出一轍的失敗。看看，卡卡西對天藏稍微示好就把他勾引到暗部了不是嗎？她翻了個白眼，覺得如果團藏大人和羅砂碰面，倆人應該會在幼教方面達成極大共識。

“那不一樣，團藏大人是領導，而且那時并沒有人害怕我。”

說的是啊……瞧瞧，團藏大人對天藏喊打喊殺了一次，結果怎麼樣？眼下我愛羅還很小，如果他照這樣長大到天藏的年紀，誰知道他會不會直接爆發把羅砂幹掉。

“行了……快幹活吧，天藏，這回要專心一點，”桢感覺背後的冷汗漸消，她掏出兜裡的兵糧丸和巧克力往嘴裡塞，“旋轉木馬至少也應該有六匹……啊，八匹馬吧，最好把這個坑占得滿滿的，這樣我愛羅回來沒地方坐就可以坐在木馬上。八匹馬在底下的圓盤上頭尾相接……其實一般的旋轉木馬都能調整高度的，你就算了吧，能轉就行。然後就是都要做成之前那個木馬那樣萌萌哒，你要是能做出多種形态的更好。中間的那根大軸一定要又粗又結實，不然不穩當。”

“木遁！”

“木遁！”

“木遁！”

……

……

……

在變了又拆拆了又變不過一刻鐘後，手鞠便拉着我愛羅，後面跟着個影子般的馬基來到了這片原為沙坑現在已經變成兒童遊樂場的地盤。桢本以為有了好吃的牛舌，兩個孩子還能多吃一會呢，沒想到，即便他們隻是五六歲的孩子，也早就有了忍者的素養——至少吃飯的速度是差不多了。随着我愛羅的靠近，那野性的查克拉撲面而來，桢不得不繼續硬抗。幸好她剛才得到了些許補充。

天藏的額頭也已經見汗了，甚至沒能聽到幾個人走近的腳步聲。顯然，對他來說，短時間内大量消耗查克拉來制作這種大型兒童玩具壓力還是很大的。桢沒有探知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不過，肯定不會想什麼“她不是挑剔，是讓我進步”之類的話就是了。

“手鞠！我愛羅！快來看看天藏做的這個旋轉木馬！”

桢以一種拍賣師宣布拍賣商品的歡欣鼓舞的語氣招呼道，一邊說一邊腦補旋轉木馬周圍有一圈彩色射燈齊刷刷地朝着天空照。手鞠的眼睛在左近走廊中透出的燈光照耀下閃閃發亮。她很快轉頭，興奮地對着一直沉默不語的人柱力說道：

“我愛羅，我們要不要上去玩一會？”

小小的弟弟依然抿着嘴巴。他的目光猶疑，不時落在那不甚美觀的旋轉木馬和他前方半米之内的地面上，半天沒有回音。桢轉了轉眼珠，改主意先叫手鞠：

“手鞠，你先來！我愛羅有點害怕呢。”

再是人柱力也不過是個五歲孩子。桢瞪了一眼面色不善的馬基，遞給手鞠一隻手，讓她先坐上來給我愛羅做個榜樣。然後，她也跟着爬上了手鞠後面的一匹馬，并示意天藏“開動。”

沒辦法，正常的旋轉木馬肯定要靠電力驅動，而他們顯然沒辦法接電路過來，隻能讓天藏用木遁控制木馬旋轉。

“抓穩了啊手鞠，天藏，轉起來吧……額，稍微快點……嗷嗷，慢點慢點……好了，保持這個速度……”

桢不停口地吩咐着，一邊說一邊覺得那黑暗的天空如同一塊成了精的幕布，時不時地拖着一條觸手下來晃蕩進自己的視線裡。她搖了搖頭，把那查克拉運用到極限的眩暈感驅散。那原色的木馬伴随着些微的吱嘎聲慢慢地旋轉着，沒有悅耳的音樂，沒有七彩的燈光，隻有風聲忽快忽慢地在他們耳邊回響着，一陣接一陣，連綿不絕。

“兩個人玩太無聊了……天藏，你要是上來的話還能控制這東西嗎？”

天藏點頭，然後沒用桢吩咐就自動自覺地爬到了桢身後那匹馬的馬背上。由于從小沒坐過這東西，他呆呆地跨坐在那裡，動作僵硬得比他做任何訓練都要笨拙一百倍。木馬旋轉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來——這樣正好！趁天藏還沒反應過來，桢立刻沖着不遠處的馬基和那小忍者叫道：

“你們倆！馬基還有那個誰……趕緊過來一起啊！”

小忍者怯怯地向身邊比他高了一個頭的馬基投去了一個探詢的眼神，又在馬基的瞪視下觸了電一般飛快地縮回。顯然，眼看着兩個木葉忍者把一個人柱力和一個砂忍未來高層拐帶得變成了普普通通的五六歲孩子，馬基的火氣已經快直沖雲霄。他當然不可能讓自己的手下乖乖聽從桢的指示玩什麼見鬼的木馬丢了砂忍的臉面。

“不必了。”答案意料之中的硬邦邦。

天藏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坐姿，于是木馬慢慢地旋轉起來。桢趁着在馬基面前經過的時候，低聲說道：

“别煞風景……”

她的聲音被吹散在了風中。很快，當她再次經過馬基面前時，她終于把這句話說完整了：

“……你倒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