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從哪裡學來的呢?”
桢把之前和廚房衆人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
“木葉的山中家族啊……”藤壺夫人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正當桢懷疑她是不是從前和山中家有什麼淵源時,她卻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想,“我是在木葉出生的,已經好久沒有回去過了呢。”
她當年是怎樣離開木葉的,又是怎樣被大公子看中成了他衆多女人之一的呢?這可能是個很長的故事,而且對桢挖掘這位大公子的陰私十分有幫助。可惜的是,這位夫人可沒打算給一個廚房小妹講故事。
“我這些天胃口很差,就想吃一點新鮮東西。你做的玫瑰餅我很喜歡,”藤壺夫人示意了一下桌上那盤隻吃了一個的圓餅,“剛才你說這個是用新鮮玫瑰花做的?”
桢又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這東西也存不住,而且我要是還想吃的話又需要麻煩那邊的人……”藤壺夫人沒有把話說完,茗荷立刻便接口,就好像這兩個女人從前經常這樣做,早已有了默契一般。“小葉子,你想不想到我們這院子裡來,專門照顧夫人,給她做餅吃?”
準确地說,作為一個女孩子,過來伺候人總比在廚房工作輕松不少。可是,廚房那邊流傳的有關于藤壺夫人的言論基本沒有正面的,要麼說她恃寵而驕目中無人,要麼說她喜怒無常性格暴戾,就算是提到她以色侍人(這算是唯一正面的,因為以色侍人的前提是有色),也要酸溜溜地斷言她難得大公子長期寵愛——其實照桢來看,能傳出這種話的人肯定沒怎麼照過藤壺夫人的面,不知道她身體已經差到這地步了,所以才會毫不顧忌地說出這種禁忌語來。剛才那幾句話的間隙中,沒怎麼說話的桢檢查了一番這女人的身體——生命力已經相當弱了。她确定,這女人恐怕沒有幾年光景。話說回來,如果藤壺夫人想把桢要走的消息傳到廚房那邊,估計千鶴嫂子她們肯定覺得她運氣太差了,到了這邊,肯定要天天被主家折磨啊。
但對桢來說,這是件好事。
大公子很喜歡藤壺夫人,既然如此就會常來……
“額?”桢愣了愣,帶着稚氣的小臉上,那雙眼睛睜得很大,似乎不太相信兩人的話。
茗荷有些不耐煩。的确,對她們來說,一下子把一個廚房小妹調撥到主家身邊來做專職,可算是越級提拔了,換了别人恐怕早就趕緊行禮表決心了吧?
“就是讓你到夫人身邊來幹活,别那麼不識擡舉好不好?”
桢眨了眨眼睛,眉頭稍微皺了起來,她怯怯地擡頭看了看茗荷,又看了看藤壺夫人,小聲道:
“可……我哥還不知道這件事,我想先告訴他去,行嗎?”
不得不說,桢的表演實在是很成功。
“你哥?”
“我哥叫三河,是新來的馬夫。”
茗荷很無語,藤壺夫人卻笑出聲來,似乎覺得眼前這小女孩的幼稚言行十分可愛。但她的體力顯然不能支持她久坐或是大笑。她很快咳嗽起來,茗荷白了桢一眼,趕緊給她端水。桢垂着腦袋站在那裡,像是被吓壞了。片刻之後,她聽到了藤壺夫人虛弱當中還帶着笑意的聲音:
“那你自己呢?想不想來啊?”
桢擡起頭來羞澀地抿嘴一笑:
“嗯……工錢照給就可以。”
茗荷一邊翻着白眼一邊搖頭,嘴裡嘟囔着“你到底有什麼用錢的地方”。藤壺夫人卻一臉的若有所思。
其實這地方本質上和暗部,和“根”沒甚區别,底層的人想往上爬,除了提高自身的能力之外,需要做的無非是盡量搞好與同事們之間的關系,當然要是能和高層們套近乎就更好了。在此期間當然少不了在領導們面前表決心,尤其是在領導們有心提拔人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說些什麼“能被您看中是我的福氣”之類沒營養的話,有幾個人會主動承認就是為了錢?隻不過,在剛才那些簡短的對話當中,桢便感覺,這位藤壺夫人既然看中了自己,那麼隻要自己不發瘋當面罵人,她總會讓自己過來的。有這個前提在,自己适當說些“真心話”便會相當拉好感。
桢繼續道:
“前幾年我生了場病,我哥把家裡的錢都給我花了,弄得自己現在還沒娶媳婦呢……所以我要多多掙錢,讓他能早點娶到媳婦!”
一提到生病,茗荷便轉過臉去不再說話了。房裡可還有藤壺夫人這個重病号呢,當着她的面胡亂評價病不病的可不明智。藤壺夫人笑道:
“你可是有福氣,有個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