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杖觸地發出“笃笃”的悶響,她并不在意。既然沒有人通知她要留守在自己那間房裡,自然也沒必要保持安靜,更何況這麼點聲音完全達不到透過房門讓房間中的某人睡不着覺的地步。她慢慢地向前挪動着身體,時不時地仔細觀察身邊的房門,記住木門上不同的紋理和石牆上參差不齊的雕琢痕迹。她的查克拉還不是很夠用,做不到全面覆蓋,便隻能路過一扇大門便稍微探知一下室内情況。她得到一個結論——這些房間内都是空置的,沒有什麼活物在裡面。這多少讓她放了些心。至于說到為什麼會放心……她總覺得這位大蛇丸大人不會願意放棄他的人體實驗計劃,說不定會在某處弄出個什麼基地來專門用來保存他的某些實驗樣本(就像天藏)。所以,當得知自己至少目前并未與他那些恐怖惡心的造物存在一處,她還是很開心的。
雖然她也知道,這一點點開心完全屬于自欺欺人。
雙腿的傷處在隐隐作痛,但當然還沒到兜給她規定的訓練時間,于是她大可以繼續前進,說不定可以把這條通道走到底,甚至曬曬那久未謀面的太陽。她也果真這樣做了。但事與願違的是,大蛇丸大人的這個基地規模大到難以想象。她拄着拐杖走到額頭冒汗,依然沒能見到她臆想當中攔住去路的牆壁或是大鐵門。她猜想也許是自己走錯了方向,畢竟那位任性的大人當年在木葉受到監管的時候,他那個基地就不小了,而現在他身在木葉村外,再沒有一個三代大人投來警惕的目光,他還有什麼可顧忌的?自然是随性而行,如果再有數以萬計的“原材料”供他揮霍就更理想了。
一想到自己也有可能是那“原材料”當中的一員,桢難免大皺眉頭,但又很快釋然。她早就做過原材料了,不是毫無經驗容易受驚的初代小白鼠。盡管她實際上是團藏大人派出來的,但以她對團藏大人和大蛇丸的了解,這兩位大人必定是達成了某種共識,至少也應該是“雙赢”的局面才會做到這個地步。像那種團藏大人“求人辦事”的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所以,既然大蛇丸大人費盡周章把她弄到這裡來,總不會就要把自己當成普普通通的一次性産品,她還算是奇貨可居的。
既然想到了這一步,她也就不再着急了。她靠在冰冷的石牆上休息了一會,等到身上的薄汗消退之後,便再次把那堅硬的拐杖放在自己腋下。很痛。她拄拐進行訓練沒幾天,腋下嬌嫩的皮膚已經被磨破了。她一邊吸着涼氣一邊轉頭往回慢慢挪動,時不時地需要擡頭細看自己記住的那些标記以免走錯了房間。然而,當她再一次滿頭大汗地站在自己那間房的門前,卻發現,門打不開了。
這樣也可以?
門上是有鎖孔的。可她離開的時候并未鎖門,隻是虛掩着的。她順着走廊走了一路,雖然能感覺到有空氣流動,卻不會形成什麼陣風把門吹上。她難免懷疑這門就是故意被設置成這種效果,留在室内一切都好說,出了門就必須要用鑰匙打開——可以有效避免外人随意進入。不得不說,這法子倒是十分有效,有效到把她這個真正的病号給關在了門外。
既然一時半會的進不去門,她便隻能靠在石牆上,時間久了傷處的疼痛加劇,她便把拐杖放在門邊,扶着牆一點一點地坐下來。地面自然也是堅硬冰冷的石頭,剛坐下來就讓她的屁股都痛了。但她沒有選擇,如果不想讓腿徹底瘸掉,就隻能讓屁股受苦。
這種時候總是非常适合胡思亂想,凡事卻總有例外。桢坐在地上,努力想讓她腦海中所有那些畫面分散她的注意力,現實卻是她背靠着牆壁,把兩條腿伸直。她先把身子歪向左側,把所有重量壓在左半邊屁股上,幾分鐘之後再換個方向。盼着兜趕緊過來解圍的念頭越來越強烈。到了這種時候,她難免再一次在心裡責怪團藏大人的沒事找事——看看,要是他不弄出那麼多的意外,她怎麼會被困在這裡,還要忍受這種折磨?
不過,現實并沒有讓她等待太久。逐漸變得清晰的腳步聲從走廊盡頭慢慢靠近,手裡端着餐盤的兜的身影也在昏暗的燈光中顯現出來,先是腳,然後是腿、胸和頭。他的面孔原本還很清秀耐看,但在這樣的效果烘托下,整張看上去活像是恐怖片當中的某個大反派。桢一邊暗地裡吐槽着大蛇丸大人那獨樹一幟的品味——攤子鋪得很大配套設施卻跟不上導緻環境如此之差,一邊又歪了下身子。但這一回她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靠在牆邊的拐杖。那拐杖伴随着硬木摩擦石頭的輕微的沙沙聲,“铛”地一聲砸在了地面上。這刺耳的響聲在走廊裡回蕩着,桢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你出來了,”兜的臉上依然挂着那标準的笑容,“等一下,我扶你起來。”
他把餐盤放在了地上,把桢扶了起來。做到這點不太容易,因為桢的斷腿并不敢特别用力。不過在經過了一番努力之後,桢還是如願回到了室内,開始吃兜給她帶來的食物。
“大蛇丸大人到底在做什麼?”桢一邊吃一邊問道,“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他?”
等到她真的見到這位久未謀面的大蛇丸大人,便不這麼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