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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蛇丸大人的房間和這個基地裡任何人的房間都沒有區别。被開鑿（不是雕琢）得亂七八糟的灰黑色石質牆壁，同樣風格同樣顔色的天花闆，天花闆上垂落的昏黃色燈泡，室内油漆剝落的桌椅家具，簡陋到了極點的室内裝飾品……但與之形成了極其鮮明對比的是，房間裡一點不覺得氣悶，顯然是通風系統運行良好；室内一看就價格不菲的大功率醫療儀器、正在運轉的的配套設施外加桌面上那成套的醫療器械，無不說明這裡耗資巨大。同樣的對比當然也發生在整個基地内——這地方看似簡陋粗鄙，卻規模巨大。桢難免再次想到自己小時候就在考慮的問題，大蛇丸大人看上去就是個狂熱的科學追求者，這樣一個人應該不會把有限的注意力浪費在賺錢這種俗事上，那麼，他的經費到底都是從哪裡來的呢？
她确定，像大蛇丸大人鼓搗的這些秘密實驗或是醫學課題，雖然幾大國會礙于人權還是歸屬權問題予以譴責（前提是他們明面上得知了此事），但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幾百個小國和政權，大蛇丸大人包管是到了哪裡都會有人瘋狂追捧的，他肯定不會缺錢！回頭看看當初他還在木葉期間就能運營得起那麼大的秘密基地，想來他掙錢的本事也相當不賴呢！
桢默默想着：有這種賺錢的本事，大蛇丸大人倒是傳授給她啊……
在木葉那時，她是個窮鬼。小時候當下忍和中忍收入不高。後來當了上忍收入高了，她又得當聖母到處捐錢，自己手裡也剩不下幾個銅闆。再後來，再後來……她離開了村子成了黑戶，在村子僅有的那點存款也一準被凍結（說不定還是沒收）了。雖然她現在被困在這裡談不上賺錢或是花錢吧，但她總歸還是喜歡看到錢包鼓鼓的，要是有一摞一摞的鈔票擺在面前就更好了。
可惜了……
大蛇丸大人就站在她面前。他應該還沒忘記自己的忍者身份，上身是黑色緊身衣，下面是深灰色褲子，打着綁腿，外罩淺土黃色長袍，腰間系着極粗的紫色繩狀腰帶，在背後被他打成一個反向的蝴蝶結，繩頭翹在空中如同昂揚的蛇頭……或者像是兩條肥蛆。大蛇丸大人的臉色依然像鬼魅一般蒼白，比常人略大的嘴巴輕輕抿着，嘴唇極薄。他的臉頰比當初在木葉那時瘦削了不少，整張臉微見棱角，細眉壓在琥珀色的豎瞳上方。他的漆黑長發依然披在肩上，而且絕對稱得上柔順飄逸，可惜，桢想到的是當初伊布裡家族滅亡之前他纏住她和雪見時那長發配上長脖子的詭異又恐怖的場面。
那時的她，一門心思隻想提醒這位大蛇丸大人完成交易，到了現在，她終于再一次見到了他，這一次，她應該可以真正完成交易了吧。
大蛇丸大人眯縫着眼睛看着她，但她依然能準确地分辨他眼神當中的内容。
你是材料。
兜在大蛇丸身邊忙前忙後。他先倒了兩杯水，又給桢搬了椅子，幫助她把拐杖放在牆邊。這會他站在大蛇丸大人身後，像是這位大人最忠實的秘書或是助手、學生、屬下等等一切和“輔助”這個詞相關的身份。不得不說，雖然當初在木葉那個基地裡沒有什麼待客的機會，但很多活計也是由桢來完成的，而現在不需要她來做這些事，她還是覺得輕松了不少——至少有個人真正在拿她當成客人，或者說是個人來看待，而不是什麼實驗原料。
大蛇丸大人的目光在她的腿上、她的臉上來回移動着，像是在掂量着她這會能起到的作用。長長的幾秒鐘過去，兜已經在大蛇丸大人身後略微皺起了眉頭，這位大人才終于開了尊口：
“依然這麼差。”
多年之後的重逢場面，桢曾經幻想過很多次。雖然稱不上有多了解大蛇丸大人，但她知道這家夥就是個超級實際的功利主義者。他也許在過去的生活當中有過什麼“在乎的人”或是“重要的人”，但這種人必定隻存在于這位大蛇丸大人的青蔥年代。到了現在，這位大蛇丸大人已經年近四旬，雖然有些人是年紀越大心越軟，但桢能确定，這位大人絕對是年紀越大越不會被世俗的情緒影響——說得俗氣點就是越大越沒有人味。既然如此，大蛇丸大人就不可能像尋常長輩一般見了她說一聲“這些年還好嗎”之類的無聊廢話，而肯定會是一些讓人聽了就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接的話。
依然這麼差。
其實她的進度已經不算慢了。她十六歲就當上了上忍，然後進暗部，被領導重視培養，之後再被轟轟烈烈地掃地出門——當然是以脫身到大蛇丸大人這裡來協助他做什麼事為前提的。要是她真的如大蛇丸大人所說那麼“差”，團藏怎麼會讓她出來，大蛇丸怎麼會接收她？
桢“嘿嘿”笑了兩聲，她語氣輕松地道：
“大蛇丸大人，您可别說這種話，我這會這麼差還不是拜您所賜？”
大蛇丸那雙蛇眼犀利地盯了她一眼，他很快勾起了嘴角，像是在露出一個笑容。倒是一旁的兜稍微皺起了眉頭，但是，他的重點并不是桢說話的内容，而是她這種毫不客氣的态度。
天知道，大蛇丸大人在木葉時是三代的弟子，功勳卓著；在村外是“三忍”之一，如雷貫耳。就算是現在叛逃了，也能稱得上一個臭名昭著……準确地說，大蛇丸大人就算是不叛逃，不做那些變态事，也是走到哪裡都能止小兒夜啼，有幾個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口無遮攔的？桢雖然來此不久，接觸的人也隻有兜一個，可她對兜向來都是彬彬有禮的啊！即便是大蛇丸大人對她做了什麼……她這會不是還好好的嘛……
桢當然沒生氣，她不過是在提醒眼前這兩個人，雖然她沒問過，卻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啊。
她之前受的傷不過是雙腿骨折，還不是開放性的，背上挨了兩下，也僅僅是苦無戳的，腳雖然還綠着，總歸是在慢慢變淡……那麼，誰來給她解釋一下，當初醒來不久她肘窩處粗大的針眼是怎麼回事？要知道，就算是給她用藥，和營養液一樣在手背上推藥就可以了啊！
所以不用問，準是大蛇丸大人見她過來，按捺不住自己那顆躁動多年的心，直接抽了她……不知多少鮮血，不然的話，當初她怎會那樣虛弱？
雖然她并不介意當實驗原料吧，但好歹她那時還在重傷中，要不要這麼着急，一不小心把她弄死了可怎麼辦？
大蛇丸大人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卻不像是在生氣的樣子。他依然略勾起嘴角，細眉挑起，蛇眼微動，就像是一條蛇盯住了獵物一般把目光放在桢的臉上。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