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嫌惡地環視了一周,不願見證他們的深厚情誼,當即就想遠離這個地方。
穆玺也看見了祁肆,眸光微動,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他一下。
兩人都十分默契地忽視了對方的存在。
盡管祁肆歸心似箭,但是派出所還是壓着他們去做了筆錄。
事情的起因就是穆琰招惹了隔壁職中的校花,人家姑娘追了他一個月,他不但沒答應,還因為被纏煩了對人家态度很不好。
那女孩回去就找了自己職中的好大哥訴苦,哭得梨花帶雨的。
沈貴常年在職中被捧着,哪能接受自己認的妹妹受這種委屈,當即就決定要給穆琰一個教訓。
今天穆琰沒上晚自習,便是最好的動手時間,才發生了今天這一幕。
等到四人從派出所出來,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以後再幹這種蠢事,你就自己死學校裡,别老連累别人。”
從剛才到現在,穆玺的态度一直不好,就差指着穆琰鼻子罵了。
穆琰心中不服,但也隻能乖乖閉嘴。
“時序,你這麼晚回去,秦奶奶肯定會擔心的吧,要不去我家?”穆玺罵完了穆琰,态度一轉,殷切地問問宋時序。
祁肆心中冷笑了一聲。
這兩兄弟跟他媽有病似的,三句話裡兩句不離要宋時序跟他們回家。
宋時序沒有回答,則是十分關注祁肆的反應,看見對方毫不在意,甚至好像根本沒聽到的神色,他的表情難免黯淡了一下。
“不去,你們回去吧。”宋時序答得很決絕。
祁肆翻起眼皮,沒心思聽這些無聊的拉扯,沉着臉走了。
穆玺還要繼續挽留:“那你去哪?”
“不用管我。”宋時序丢下了四個字,就追着祁肆跑了。
“哎!?”穆玺看着他的背影都懵了,什麼時候宋時序還會追着别人屁股後面跑了。
“怎麼回事啊?”他扭頭問穆琰。
“回家,還說個屁。”穆琰一臉神秘地搖了搖頭,淡定地上車了。
穆琰的模棱兩可算是吊足了穆玺的胃口,他的注意力立馬就被轉移了,跟着穆琰上了車,勢必要問個所以然來。
祁肆受了傷,本就走不太快,加上他聽到後面有宋時序追上來的腳步聲,更是不自覺放慢了速度。
“祁肆!”宋時序追了上來。
祁肆停下腳步,他的嘴角挂着一絲輕蔑的笑,懶洋洋地插着兜轉過身,“有事嗎?”
周遭的路燈接觸不良,灑在地面上的光便更加昏暗,襯得祁肆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他的衣服上還沾着灰,臉上挂着幾道擦傷,反而增添了幾分桀骜不馴的痞氣。
宋時序不禁走神。
或許今晚這個冷漠、暴戾甚至危險的祁肆才是真正的他。
而之前那個呲着一口白牙,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舍不得他受一點冷落的祁肆,隻是他運氣好才得到的體驗卡。
“門禁時間過了,你去哪?”
宋時序站在路燈底下,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的臉上彌漫着一層淡淡的憂傷,與這靜谧的月光相融在一起,顯得更加深邃。
“跟你有關系嗎?”祁肆掏出手機,挂斷了張弛的電話,笑意深不見底,“你管的未免也太寬了,小宋老師。”
宋時序聽了很多遍祁肆叫的“小宋老師”,幾乎一閉上眼睛就能回想起他的語氣和樣子。
今天的祁肆雖然還是在笑着叫這四個字,語氣中卻盡顯嘲諷和冷漠。
“你這會回學校,别說宿舍門,連大門都一定進不去 。而且你臉上的傷太顯眼了,一定會給門衛大叔留下深刻的印象,明天一定有人來查。”宋時序一次性說了很多。
“原來你能說這麼多話啊?我還以為是我太惹人煩了。”祁肆陰陽怪氣。
宋時序沒回答,眼中的憂傷更盛,顯得好像是别人欺負了他一樣。
“我回我姐家。”祁肆給自己補充道。
“她會擔心的,而且粥粥肯定睡了。”宋時序反駁地很快。
祁肆直接被氣笑了,他抱着胸靠在路邊的大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宋時序,“所以呢,宋老師?”
最後的三個字,他的語氣拖得極長,戲谑意味拉滿。
宋時序不假思索:“跟我走。”
“你這些傷口不處理會化膿的。我那邊有急救箱和多餘的床,沒外人。”他不假思索道。
祁肆沒想到宋時序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請求,他神色一凜,“宋時序,你是在可憐我嗎?”
“不是,我關心你。”
宋時序的手自然垂落在身側,沒有多餘的動作,但每一個字都傳遞着尊重和在乎。
“我要是說不呢?”祁肆眯着眼睛。
“求你。”
宋時序溺斃在月光中,照得那雙明澈的眼睛哀傷更盛,望向祁肆的目光中,滿腔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