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序見祁肆沒動靜,以為他還怄着氣,便自己上手拉開了他的拉鍊。
他不愧是常年照顧小孩子的人,動作輕柔極了,力度也拿捏得很好。
随着衣袖的掀開,祁肆整條鮮血淋漓的手臂露了出來——
他大臂上的傷口接近十厘米,裡面嵌着小石子和玻璃渣,血肉模糊。
周圍皮膚紅腫得像是被火焰炙烤過一樣,傷口的邊緣參差不齊,暴露的肉色中夾雜着暗紅色的血絲。
鮮血從傷口中緩緩滲出,沿着手臂滑落,在皮膚上形成了一朵朵幹涸的血花。
宋時序屏住了呼吸,蹙着眉頭開始給他清理。
冰冷的酒精接觸到皮膚的那一刻,祁肆難以抑制地抽了一口冷氣,手臂也不自覺挪動了半寸。
宋時序擡起頭,眼神溫柔如水,用沒有拿棉團的那隻手捏了捏祁肆的手指,傳遞着安慰的信号。
“乖乖的。”
祁肆感覺自己的手指癢癢的,他咳咳兩聲,示意讓宋時序繼續。
宋時序小心翼翼地将嵌入肉中的小石子和玻璃渣一一取出。
鑷子和皮膚每一次觸碰都讓祁肆的肌肉緊繃,但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垂落在椅子另一邊的手卻握緊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宋時序動作很快,用幹淨的紗布将胳膊上的傷口包了起來,還順帶着給他清洗了其他的小傷口。
“好了。”宋時序收拾好工具。
因為蹲的時間有點長,他起來的時候一個趔趄,差點磕在桌角,幸虧祁肆伸出手及時扶住了他。
“你的傷口怎麼辦?”
“我沒傷到。”
宋時序站穩了身子,點頭緻謝,指着房間,“你今晚睡在裡面。”
“那你呢?”
“我打地鋪。”
宋時序進房間放藥箱,一點也沒給祁肆反駁的機會,“我明天早上要上班,可能走的比較早,你睡醒之後自便,幫我把門鎖好就行。”
他蹲在地上放好東西,沒聽見祁肆的回答,好奇地轉過頭去,卻看見祁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客廳到了房間裡面。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房間沒有開燈,宋時序問祁肆。
祁肆沒答,眼神中帶着探究緩緩走近宋時序,兩人之間的空間被逐漸壓縮,仿佛連空氣都變得稀薄。
他的身上,因為受傷而散發出一股難以馴服的野性,那是一種原始的力量,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敬畏,這是宋時序之前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他不自覺退了半步,整個後背貼在了冰冷的牆壁上。
氣氛緊張又暧昧,宋時序咽了口唾沫,平複自己的情緒,“怎麼了?”
“宋時序,你是不是騙人上瘾?”
祁肆的臉色很不好,鋒利的眼神鎖死在宋時序的臉上。
“什麼?”宋時序沒聽懂。
下一秒,宋時序隻覺得肩膀上傳來一陣力道——
祁肆的動作快如閃電,猛地将宋時序推向了柔軟的床鋪。他重重地落在了床上,床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幾個動作間,宋時序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東西,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祁肆沒注意到他的表情,走到了床邊,巨大的身形壓住了幾乎全部光亮。
“你幹什麼……”
宋時序還沒問完,就感覺自己的衛衣被掀了起來!
整個後背幾乎都裸露在了空氣中,一陣涼意瞬間襲來,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祁肆!”
宋時序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他暴怒起身,用力把推開了面前的人,呼吸有些顫抖。
祁肆踉跄了幾步,站穩身形沒有說話。
借着光亮,宋時序這才看清,祁肆的手中拿的是毛巾和藥膏,而他右臂上的繃帶也滲出了一片紅色。
宋時序傻了。
祁肆沒管胳膊上泛血的傷口,重新走到窗前,拉起了宋時序的衛衣。
他的後背上赫然有着一大片淤青,顔色由淺入深,邊緣已經開始泛紫。
“傷成這樣,你自己感受不到?”
祁肆的動作十分輕柔。
他輕輕地将用毛巾冰敷宋時序的淤青上,然後将藥膏擠在手上揉開,小心翼翼地給他塗抹。
冷毛巾的寒意刺激着皮膚,而祁肆掌心的溫度卻像一股暖流,緩緩滲透進他的皮膚,溫暖着他的神經末梢。
冰火兩重天之下,宋時序暫時忘卻了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舒适感。
“晚上你睡這,我打地鋪。”
祁肆塗完了藥膏,一邊收拾殘局一邊說道。
宋時序張了張嘴,拒絕的話還沒說出來,祁肆就笑嘻嘻地打斷了他。
“宋老師……”
黑暗中,祁肆的眼睛亮亮的,像一個頑劣的學生叫嚣老師一樣,“别試圖反駁。”
“因為,我力氣比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