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孟斯故覺得一顆心酸漲得快要裂開。
他知道自己此時不能繼續待在這裡,也無法繼續保持清醒理智,于是不顧嚴競再一次伸過來試圖留住自己的手,看也沒看便用力推開,帶着手上的紅痕及滿腔情緒碎片快步離開了包間。
他到衛生間冷水洗了把臉,利用刺骨的寒意逼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擡起頭,鏡子裡的人眼眶發紅,眼睫和臉頰都有水珠慢慢滑下。分不清其中是否有淚液,實在悲哀得盡顯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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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整了好一會兒,孟斯故準備要出去時,陳琰先開門進來了。
“哎,你在這兒。”陳琰不清楚他剛剛發生過什麼,自顧自到一旁上廁所,“你等我下,跟你說個事兒。”
孟斯故正好不想太早回到宴會廳,應聲停下了腳步,“你說。”
陳琰壓低聲音道:“‘清道夫’後邊的任務不是沒完成嗎,有人跟我透露,咱們估計要繼續去執行,做最後一輪戰場清理。完成後也能算一個任務積分。”
聽到這話,孟斯故才真正開始上心,“隔這麼久了,真的能算?”
“假的我告訴你幹嘛。”陳琰上完廁所到一旁洗手,從鏡子裡看孟斯故,一臉驕傲地說,“好像是嚴中校提議的。這種任務加分多,對馬上要畢業的學生好處也多。我早說了,嚴中校人好,要不怎麼會隔了這麼久都還在替底下的隊員着想。”
執行完清道夫計劃對他們這一批成員而言的确有利無弊,且有嚴競剛與原住民達成談判協議在前,還少了一大項執行風險。
孟斯故問:“有說什麼時候去嗎?還有,帶隊的隊長……還是原來那兩位?”
“時間不知道,應該有盧隊,不過嚴中校帶不了我們了吧。”陳琰抽了張紙,随便擦了兩下丢到垃圾桶裡,“你也看見了,他傷成這樣,看起來得養好一陣子。”
後面陳琰還在說什麼,孟斯故都沒太往心裡去。聽到嚴競無法共行,他已經默默松了口氣。
今日之前他不去見嚴競,的确有因為心中有氣。氣嚴競雙标,不喜歡别人替自己做決定卻擅自作主替了他的任務,差點兒一去不返。
然而适才嚴競一語道破他實際上為什麼生氣,又令他忽然之間清醒地陷入矛盾困境,一時間不能自拔。
想到這,孟斯故似在海上攤開雙手,放任翻湧的醉意将自己淹沒。他沒了更多心力去應付混亂的思緒,問:“這種晚宴能不能提前離場?”
“可以是可以,反正該上台講話的領導都講過了,也沒人注意你在不在的。你要走?”
“對,我今天訓練量還沒達成,先回去了。”
“靠,你要不要這麼拼,就非要趁大家都休息的時候加練,今天難得能跟這麼多長官——”
陳琰還要說,卻見孟斯故擺了擺手,離開的時候毫不猶豫。
“今天難得能跟這麼多長官拉近關系。”陳琰嘀咕着把話講完,瞧着那抹遠去的背影,莫名生出壓不下的心煩。
此前常在各項評選中輸給孟斯故,見他被選中參與各種計劃和外派,陳琰總猜測其中必有運氣加持或是貴人相助。現如今試圖彌補那一槍的失誤,放下偏見,了解的多了,又發現他身後空空,其實什麼都沒有——沒有朋友,沒有靠山,全憑自己努着勁兒往前走。
這家夥真正需要的東西,陳琰自覺不好給。
孟斯故,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讓人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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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競回到宴會廳的時候,看了一大圈也沒尋見孟斯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