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就回來了。”老五介紹同行打扮精緻小巧的女生,“這是我對象,北京人。”
倆萬年單身狗異口同聲打招呼,“哦哦,你好。”
“這是我們宿舍的老大和老六。”
女生原本微笑的臉突然僵住,然後又尴尬地笑笑,“你們好。”
傅一宇客氣道,“那一起吃吧?”
老五剛要答應,女生在後面拉了拉他的衣角,三個人都看向女生,表情不是很願意同桌,老五尴尬笑笑,“不好意思,有點兒認生。”
“沒事,”秦司霁也不想跟他們一起吃,“特殊時期,注意點兒好。”
本來要入座旁邊的,但女生有說這裡空調不好,太熱,換到了看不到他們的地方。
秦司霁今天可敏感了,放下筷子陰沉沉地看毫不在乎地用漏勺涮肉的傅一宇,“老五肯定跟他對象說什麼了,這麼躲咱倆。”
傅一宇把涮好的肉全放秦司霁盤子裡,緊接着又開涮下一勺,“他能說啥,畢業之後就沒啥聯系了。哦,也不是,他讓我幫他做過幾張圖。”
“他咋還讓你幫他做?他不會?”
“說他忘了,還沒軟件,我順手就給他做了。”
“他可真會啊,”秦司霁皺皺鼻子呲呲牙,“拿你當工具人使。”
傅一宇就顧着炫飯,一邊嚼一邊說,含糊不清,“那能怎麼辦,零零散散幾張圖,又是同學,也沒法收錢。快吃啊,涼了不好吃,再下點牛肉丸子。”
秦司霁無語下菜,“反正他肯定是說啥了。”
“說就說呗,又不會掉塊肉,”吃了幾口又說,“掉肉也行,省得費力氣減肥了。”
不一會兒,傅一宇手機亮了,老五發來的消息,“啊,老五說有他女朋友不方便說話,約咱倆明天晚上吃飯。”
秦司霁正有此意,“好啊,約他。”
傅一宇看他氣鼓鼓的,猜到他想幹什麼,放下手機,“你就算問他也不會承認的,搭理他幹啥。”
“那我肯定是要問清楚,你甭管。”
“好好好,不攔你,明天敞開問。”末了補一句,“隻要你不怕尴尬。”
“我尴尬什麼,背後嚼舌根的人才該尴尬。”
傅一宇笑他,“好像咱倆背後沒說過别人壞話似得。”
“哼,”秦司霁被揭短,臉紅但死鴨子嘴硬,“咱們那是正義的吐槽。”
“噗——”傅一宇被他這不講理的樣子可愛到,“得,反正都是你對,沒毛病。”
晚上秦司霁回去,對着眼巴巴盼着他消息的戴秋铖轉告傅一宇的原話,戴秋铖郁悶,“老六都不知道,有倆壞蛋盯上他了,今天還鑽我車底下準備破壞刹車,我給攔下了。”
秦司霁詫異,“為什麼?人呢?”
“好像是有些過節,具體不清楚,反正,老六在外面挺不安全的,你這麼跟他說說,讓他回來?”
“可是我聽着,怎麼感覺回來才不安全呢。”
“那不是,”戴秋铖反駁他,“萬一那倆人還有其他同夥呢?知道自己人被抓了,鎖定老六的位置報複呢?”
“呵呵……你還挺有想象力。”秦司霁沒當回事,“诶對了,你猜我們遇到誰了。”
“誰啊。”
“老五,搞了一個北京的女朋友。”
“哦。”戴秋铖毫不關心瑣事。
“約我倆明晚吃飯。你去不?”
“我不去,”現在病毒傳播飛起,他沒必要擔不必要的風險,“我勸你也别去,跟他有什麼可吃的,都這麼久沒聯系了。”
“是沒啥可吃的,但我得問他點事兒。”
“有什麼事兒微信上不能說啊?”
秦司霁不說,免得顯着自己小肚雞腸,“你不去就别管了。”
“那……反正你明天也得和老六見面,你再幫我勸勸。把那倆人的事兒也告訴他。”
“知道了,休息去吧。”
第二天晚上,老五早早到達酒吧等他們兩個。
酒吧外面,傅一宇埋怨,“都知道我喝不了酒,約在這裡什麼意思。”
秦司霁已經準備好問題了,“沒事兒,一會兒續完舊哥帶你撸串兒去。”
傅一宇不情不願跟着進去,倆人剛坐下,屁股都沒捂熱,迎面飛來兩張昏暗燈光都遮蓋不掉的大紅請帖,卧槽,紅門宴啊!
倆傻瓜同時拿起新婚請柬無語對視,就聽老五興緻勃勃,“下個月十号,就在北京辦,我老家很多親戚來不了,就指望你們給我充場面了好兄弟。”
傅一宇皮笑肉不笑,“我到時候看看有沒有空,工作有點忙,要是不忙肯定去。”
秦司霁也尬笑點點頭說他也要看情況。
然後倆耿直人都現場給老五轉了一千的禮金。
給完錢沒過一會兒老五的女朋友就打電話催他回家,秦司霁本想問的事也憋回了肚子裡。
十分鐘後倆人到一家沒招牌的串串香店,“就該聽老三的,不來就對了。”
“你還告訴他這個了?”
“我叫他一起,他說他不來,他咋那聰明呢?早知道聽勸不來了。”後悔啊,該辦的事兒沒辦,還搭進去一千,他倒不是心疼一千塊錢,而是這錢花的着實憋屈。
傅一宇看他灰頭土臉的,順着秦司霁的話開解他,“是啊,你說咱倆連個對象都沒有,結婚更是猴年馬月的事兒了,這錢估計都收不回來,白搭。”
秦司霁洩憤撸幾串香菜牛肉,“算了不提了。還有個事兒,老三說有倆人要報複你,弄髒了他的車,你能想起來啥不?。”
“誰啊?”傅一宇滿頭霧水,“沒印象,我最近沒惹過誰啊。”
“不是最近,好像盯你很久了,一直沒機會下手。”
“我唯一惹過的倆人,你上次展會的時候見過,一個死了一個進去了,别的就不知道了。”
“好吧,反正這事兒老三給你攔下了,聽說那倆人還要破壞刹車,要是成功了後果不堪設想啊。”
“他沒事吧?”
“他沒事兒,但是擔心還有同夥,所以讓你回去住,比較安全。”
這才是重點吧。傅一宇鐵了心不回去,“老大,樂意那邊不做了,有我自己的原因,這件事你别管了,了解的太多,對你也不沒好處。”
看來這件事還有其他隐情?傅一宇不告訴他,戴秋铖也根本沒提過,難道跟他有關?大家都有事瞞着他,令他不爽,“我就奇怪了,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在這兒藏着掖着打啞謎,你知道我脾氣,我就讨厭有事瞞着我,你要是不說,我就去問老三。”
傅一宇咬死不說,嘴特嚴,撬不動,東扯西扯就是不談重點,直到飯後兩人在人迹罕至的街道上散步遛食兒,秦司霁歎氣,“你是真不說啊。”
“你就放棄吧,我不想做傷害你的事。”
“到底什麼事兒啊?”越這樣說他越好奇,“真不能說啊?”
“真不能。”
“唉……”秦司霁長歎一聲,望着天上看不清的星星,無奈轉開話題,“真好,老五都結婚了。”
“你羨慕啊?”
“啧,怎麼說呢……”秦司霁覺得自己的感情路白茫茫一片迷霧,“要喜歡到什麼程度才會想跟對方結婚呢?”
傅一宇簡單直接,“不知道。等遇到了或許就知道了。”
兩個人慢悠悠繼續走着,秦司霁無聊地踢着路邊的小石頭,踢飛第三塊時,轉過身去面向傅一宇,倒着繼續走,“老六,等你結婚的時候,我随個大的,一萬零一塊。”
傅一宇笑問,“多一塊是什麼意思呢?”
“一心一意,祝你們成為彼此的唯一,長長久久的意思。”
“嗷,還有這說法呢?”傅一宇看似漫不經心,卻在心底牢牢記住了。
“哈哈,我在網上看到的。”
晚風徐徐,吹拂着兩人的發梢和衣角,如果生活中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約束,沒有一環扣一環的恩恩怨怨,就這樣如眼前般相處自然,該有多美好,傅一宇想讓時光停留在這裡,可他知道,願望不等于奢望,這是不現實的。
秦司霁沒在他這裡挖到内情,回去之後便去炸戴秋铖,說他都知道了。戴秋铖精得很,根本不上當,因為如果秦司霁真知道了當初樂意啟動資金是拿他退學的事換來的,不會這樣跟他和顔悅色交談,“啊……你知道了啊。”他故意讓秦司霁以為他上鈎了,臨時編湊,“老六不希望我進直播的股份,他說你的賬号越來越有價值,再加上他不是推薦單粱加入嗎?這些都算他的資源,但也跟我有連線,所以怕我搶他的紅利。”
這理由聽上去實在離譜,但越離譜的事,反而更容易讓人相信,秦司霁在信與不信之間,腦袋宕機,“啊?”
戴秋铖臉上看不出絲毫破綻,十分真誠的「坦白」,“我确實是想分這筆紅利,實話說吧,我爸斷了我的大部分經濟,我現在很需要錢。”
“你倆就因為這事兒鬧掰了?!”
“對,事趕事,都堆到了一起,老六就翻臉了。”
“啊這……”
“我沒處理好,不怪他翻臉,樂意那邊我會跟他好好談,暫時不切斷他的股份,照例給他分紅,就當給他補償吧。”
秦司霁真信了,“啊……這确實挺影響感情的……我夾在中間也為難。”
“對對,就是這樣,”戴秋铖立刻點頭肯定,然後轉移話題,“你們今天跟老五吃飯去,都聊什麼了?”
“快别提了,”秦司霁從兜裡扯出那封皺皺巴巴的新婚請柬,“紅門宴,我倆還上趕着送人頭。”
“哈哈哈……我說什麼來着?我說不讓你去吧,你不聽。”
“嘁,我就不信他告訴我倆後還能不告訴你,你就等着吧。”
“那就等呗,反正我不上趕着送。”
事實證明他也跑不了,第二天中午老五就找他叙舊了。
單粱告訴戴珩津打算去直播傳媒公司工作的事,戴珩津心想,他放着自己這麼大的娛樂公司不做,跑到外面當牛做馬?那絕對不行,“想走網紅路線?”
“也不算,就是想找份事做。我也不能一直在家裡呆着呀。”
“不是說好繼續做我的助理嗎?”
“……”單粱幽怨地看着他,“你真的需要我這種助理麼?你五分鐘能看完的英文文件,我得花五六個小時。”
沒想到單粱還記得當初的故意刁難,戴珩津面色慚愧,“……又不是天天需要看那些,這部分我交給别人做。”
“可是,如果連這都不需要我做,那我還能幹什麼?”
這還真把戴珩津問啞了,單粱真的……沒什麼用。
見他不出聲,單粱撇嘴,“所以,我還是去……”
戴珩津打斷他做決定,“你去換衣服,公司職務多,任你挑。”
單粱勉強同意了,飛出手掌心是困難了,但比壓在五指山下動彈不得強了許多。
戴珩津無時無刻不在耍心眼,親自聯系人事部經理,讓他找一些刁鑽古怪的工作和一個在他身邊的好職位,列在一起,讓單粱選。
驅車到公司,來接單粱的依舊是上次接待王靜的小姐姐,多麼熟悉的畫面,小姐姐暗歎自己何德何能,接連處理老闆的關系戶,上次那尊是假的泥巴佛,而今天這尊周身閃爍着耀眼的金光,提前看過職務安排表的她絲毫不敢怠慢,笑呵呵領着單粱去選擇調崗職位。
要知道,一堆月薪五六千外加無限加班、出外勤的服務型苦累髒工作,和月薪三萬且輕松休閑的辦公室文員工作,眼不瞎心不傻的都會選後者,但單粱不走尋常路,偏偏選了條件最艱苦的那一個。
人事部經理去向戴珩津彙報結果的時候,大氣都不敢吭,吓的臉都綠了。
戴珩津臉色也好不到哪去,敲敲點點桌上的調崗文件,“跟妝助理???為什麼會有這種工作?你選的?”
“這個,”人事經理擦擦锃光瓦亮的腦門上冒出的冷汗,“他以前做過藝人,肯定知道這個工作有多累,我以為,怎麼選都不會……選這個的。”
戴珩津掐了掐額頭歎氣,“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就這樣,單粱光榮轉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