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是一些片段的場景,但舒明言依舊能夠洞察那一世江弦生的真實生活。是江弦生将自己鎖在屋裡,反複在空白的本子上寫下文字又用力劃去;是江弦生抱腿蜷縮在房間角落,在冰涼的地上一坐就是一夜;是因為刻意安排的共同工作而不得不出現在公司的江弦生,再次得到的拒絕的話語。
面對公事,隻要不涉及舒明言的部分,江弦生正常應對。涉及共同行程,江弦生一概拒絕,其餘的則是閉口不語。坐在沙發上的江弦生顯得頹靡不振,哪裡還有往日的活力,她強烈地拒絕舒明言的靠近。
“不,我不會和舒明言同時出現在任何場合,我可以付違約金”
江弦生隻是重複回答,無論三人怎麼詢問,江弦生都沒有第二句話。這與舒明言的記憶不同,舒明言分明記得江弦生對于所有已經敲定的行程沉默配合,而在洽談中的行程不談十分配合,卻也不拒絕,反倒是在合作過程中平淡相對,就像對那些不熟悉的陌生人一樣。
江弦生漠然地面對所有人,江弦生望向舒明言的臉上沒有一絲喜怒哀樂,仿佛戴上了面具。舒明言自己,在一次次面對所愛之人的冷淡相對後,逐漸失去信心,最終選中放手。
舒明言看見那個自己一再逼近,舒明言知道自己的性格從不輕言放棄,設想自己面對一再明确拒絕的江弦生,并且流露出恐懼的江弦生,舒明言不會放手,舒明言想要答案,想要回應,所以步步緊逼。
“阿弦,為什麼說分手?你為什麼要躲着我?是什麼讓你如此恐懼?告訴我好嗎?阿弦”
“不!你别過來!你别靠近我!”彼時的江弦生自重生之後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夜夜被噩夢驚醒,沒有舒明言陪伴的第六次重啟,這是她第一次獨自面對一切,一點點的刺激都足以讓她受到驚吓。所以,此時江弦生面對不斷向自己靠近的舒明言,隻覺着驚駭。
“阿弦!”
“别過來!!!”
江弦生如同驚弓之鳥,顧不得在場的舒風羽和餘白,隻知道本能地躲避,桌上的東西散了一地,連杯子也被驚慌的江弦生撞倒碎了一地,連被絆倒也不自知,連手上被玻璃碎片劃破也不在意。
江弦生隻是躲避,隻是後退,然後蜷縮在離舒明言最遠的角落。
那一次,那之後的很多次,舒明言與江弦生都鬧得不歡而散。
一年、兩年,春去秋又來,銀裝變為烈陽,舒明言與江弦生糾葛了好幾個年頭。再主動的相遇,遇上沒有回應的分離,舒明言看着自己由痛苦逐漸轉為平靜,舒明言知道那個自己是累了。四年時間,舒明言接受了江弦生的離去,這一世,她們的事業在糾纏中陷入停滞,幾乎毀于一旦,也讓舒明言終于清醒了過來。
“阿弦,我累了,我放你自由。”舒明言看見自己頹然地陷入沙發裡,雙手捂住臉,也擋不住淚水從指縫中溢出。
那一天的舒明言徹底放棄了江弦生,那一天的江弦生依舊從噩夢中驚醒,整夜無法入眠。
又是一年夏,舒明言時隔一年在影視城碰到了隔壁劇組的江弦生,隔着馬路,舒明言報以恰到好處的微笑緻意,如同對待一個熟悉的陌生人一樣,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那一刻,站在中央的舒明言窺見到,江弦生眼裡的了然、開心與濃濃的失落,江弦生落寞地起步離去。
2041年7月17日,她對我像是陌生人,這樣也好。是夜,昏暗的房間内隻有書桌上的台燈亮起,江弦生伏在桌上,落下一行文字。舒明言站在身後,本子上為數不多的幾行文字一目了然。
2041年7月12日,她進組了,就在隔壁。
2041年6月21日,祝你生日快樂。
2041年2月2日,新年快樂。
2040年12月25日,希望你平安,快樂。
2040年9月28日,她放棄我了,挺好的。
後來的她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不再刻意躲着彼此,卻也沒有再見過幾次。工作還在繼續,生活還在繼續,直到2042年11月,谷山河帶着一部電影找上了舒明言與江弦生,指名邀請她們來演。舒明言雖有心拒絕,但畢竟是恩師遞來的本子,她也不好推脫,讓舒明言意外的是江弦生也同意接下,于是她們在片場重逢。
除了戲中,舒明言與江弦生沒有過多交流,但舒明言知道自己塵封的心又有了破土的趨勢。
然,這份心意未能言明,這一世的舒明言與江弦生就死于車禍,11月22日劇組轉場乘坐的大巴被失控的油罐車撞翻,連同整個劇組都被埋葬在山裡。
看似意外,浮于半空處于第三視角的舒明言,卻瞧見了不一樣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