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蓄意謀殺!
大雨天、油罐車刹車突發失靈,看上去像是突發意外,而且因為地處偏僻,事發後并沒有得到及時施救,一車人連同油罐車一起墜落山下,無人發覺,無人生還。
但舒明言很确定自己看見了,在車禍發生後不久,就有一輛黑色轎車行駛過來,并且停在事發地旁。駕駛座上下來一個男人,他撐着傘打開後座車門,一個女人走下車來。因着大雨和距離,舒明言看不清車牌号,雨傘擋住了二人的面容,他們站在路邊,像是在确認山下的情況,不過片刻,又上車離去。
黑暗将舒明言包裹,時間自2042年11月22日開始倒退,這一次重啟的時間是2036年7月20日,江弦生在公寓裡醒來,死亡的痛苦似乎還殘留在身體裡,江弦生痛苦地發出聲音,抱着身子蜷縮在床上發抖,唇角溢出血迹,好一會才緩過來。
像是被扼住喉嚨瀕臨窒息的人,突然被解救得以呼吸一樣,江弦生大口大口喘着氣,生理性的淚水落在床單上,江血漬暈染。
“不能見……不能見……”江弦生重複低語。
之後的時間如前次一樣,這一世的情況上一世沒有太大的區别,隻是在休假後的見面江弦生反應更為劇烈,拒絕的更為堅決,江弦生幾乎是自毀式的隔絕所有可能遇見舒明言的活動,将多年經營的事業幾乎毀滅。
第八次的舒明言也因此更早意識到不可挽回,2039年6月21日,這一世的舒明言在自己28歲生日這天選擇放手。這一天,江弦生在日記上寫下,祝你生日快樂。
2041年7月12日,舒明言照常進組,江弦生這一次沒有得到隔壁劇組的邀請。
2041年7月17日,舒明言沒有與江弦生在影視城相遇。
2041年8月17日,江弦生借着看病為由去了醫院,遇到男子持刀傷醫,雖然盡力阻止,但依舊沒能救下齊想,齊想重傷身亡。
2042年11月10日,江弦生拒絕了谷山河的邀請,舒明言接下谷山河劇本,另一主角由舒明言圈中好友接下。
2042年11月22日,劇組轉場乘坐的大巴順利到達,沒有意外發生。
2043年1月29日,最後一場戲,舒明言順利殺青。
2043年2月10日,久未得到工作的江弦生,在出租屋裡寫下:新年快樂。
這一世的她們真的沒了交集,封心後的舒明言将精力投入了熱愛的事業,蒸蒸日上。而孤寂的江弦生讓自己活得潦倒,當初高調出櫃的舒明言與江弦生本就是受人關注的對象,突如其來的分手讓全網嘩然,而在明确提出分手的是江弦生以後,鋪天蓋地的謾罵和指責依舊伴随了這一世的江弦生,甚至遭遇了比上一世更為嚴重的網絡暴力與人身攻擊。即使藍田娛樂盡力平息,江弦生的事業還是一落千丈,一開始還能偶爾接一些零散的小工作,或是某個網劇的炮灰配角,或是某個小商場的節日活動,後來的後來,觀衆的抵制讓江弦生無路可走,隻能用曾當做理想的文字替别人當槍手,渾渾噩噩的過着日子。
她們,似乎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但有的時候,我們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誰會先來臨。
就像許多小說裡寫的那樣,如果一個人注定會在某個時間前死亡,不探究明白會導緻其死亡的原因,那麼,她就一定會在既定的死亡日期裡死去。即使中間蝴蝶扇動翅膀産生變量,也無非是改變對方的死亡方式,或是将死亡節點提前。
第八次重啟的2045年6月22日,舒明言與江弦生死于商場爆炸事件,她們甚至都沒有遇見對方,隻是很巧合的出現在一個商場,然後就一起迎來了死亡。
這一次,真的是意外,她們是被牽連的無辜大衆之一。
或許她們的人生,隻是高維度神明的一場遊戲、一部電影,這樣平淡的結局讓觀衆無法接受。于是,像是天上的某位神仙對此世不滿一樣,想要将一切重啟。在拍攝都市現代劇的舒明言來到劇組選擇的商場,而江弦生隻是偶然路過時想起可以去商場底下的超市買些生活用品,然後就一同踏入了一場邪教極端分子策劃的恐怖活動。被洗腦的男人女人們瘋狂地笑着按下了起爆按鍵,□□分散在商場各處,商場中央、超市天花闆内、逃生通道内、商店内部等等,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的,炸彈的數量是意想不到的多,這一天死了很多人,商場的地面甚至都被炸穿。
江弦生意識最後的畫面,是從上方落下砸到她面前的舒明言,舒明言渙散的眼裡好似有了江弦生的聲音,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聲音,最後的最後,一個勉強扯出的笑,印在了江弦生的腦海。
她們就這樣死去了。目睹一切的舒明言覺着不可置信,一股荒謬感湧上心頭。
然後江弦生立刻開啟了她的第九次重生,帶着舒明言的視線,一同回到了2036年的7月31日。江弦生依舊在公司安排的公寓裡睜開了眼,自說了分手後的一個月,江弦生沒有出過門。
江弦生依舊劇烈咳嗽,唇角依然帶血,肺部被鋼筋貫穿的感受沒有退去,死亡的感受還籠罩着她。
“不、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都退出了她的生活,她還是、還是死了呢?兩次了,已經兩次了,阿言甚至都沒有活到2047年。”江弦生感到驚駭,更感到慌張,她不明白,為什麼她選擇遠離,舒明言還是會死,甚至沒有活到那個時間點就提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