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語不在酒店,酒店裡也沒有可以處理傷口的醫務室,一下子江弦生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眼淚不斷從眼眶中溢出。
“我沒事,阿弦你别着急。”舒明言連忙出聲安撫江弦生,忍着痛對她扯了一個虛弱的笑。
“要、要趕緊處理才是、包紮、包紮”江弦生驚慌失措地四下張望,看到桌上放着的背包後,江弦生突然想起包中備有一些包紮用品,她掙紮着爬起又摔倒,“包裡、包裡夾層有!”江弦生指着背包焦急地說。
“阿弦你别急!我拿,我去拿!”舒明言此刻也顧不上疼痛,看着江弦生的行動心裡更是難受不已,趕忙将江弦生從地上扶起,讓她坐到床上,這才去拿包。
江弦生出行常被一個黑色雙肩包,包裡東西不多,舒明言果然在内裡夾層中找到紗布、繃帶和幾包一次性換藥包,舒明言将它們一一拿出攤在床上。
一隻手操作起來到底是不太方便,舒明言好半天才打開換藥包,然後拿起床頭櫃上放着的礦泉水沖洗傷口,将表面的血迹沖到垃圾桶中,好在傷口不深,用無菌紗布按壓了幾分鐘就止住血。
去掉紗布,再用鑷子夾上碘伏棉球在傷口處,從裡向外畫圈消毒,當舒明言準備第二遍消毒時,恢複些許力氣的江弦生撐起身子,按住舒明言的手,然後拿過鑷子說:“我來吧。”聲音還有些虛弱,但舒明言聽出了她的堅持,便沒有拒絕。
棉球按住傷口處,畫了一圈又一圈,夾起無菌敷料放在傷口上方,用紗布纏繞固定。
“阿弦,你為什麼會帶着這些?是因為剛才那樣的疼痛嗎?”舒明言看着幫自己包紮的江弦生,問了出來。
江弦生沉默,她不想騙舒明言,又不知道該如何告知。
但,瞞不住了。
江弦生輕輕地“嗯”了一聲以作為回答。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記得了。”
太久太久了,一開始隻是在死亡重回的那一瞬,後來,慢慢地,成了日常發生的事情,江弦生早已習慣。這一次江弦生覺得是她的疏忽,因為舒明言一同回來,江弦生實在是太高興了,以至于無法拒絕舒明言的同住邀請,這才被她發現。上一次是江弦生運氣好掩蓋過去,應該記得教訓,拒絕同住才是。
但她如何能拒絕舒明言?
江弦生不知該如何表述。
“上一次,襄市那天也是嗎?”
“你沒開窗吃泡面和辣椒的那一天。”
“你還失去嗅覺和味覺了對嗎?”
舒明言接連發問,包紮完成,江弦生低着頭不敢看舒明言。舒明言伸出完好的右手覆在江弦生臉上,迫使她擡起頭與她對視,江弦生視線躲閃,始終不敢直視,舒明言沒有動,隻是直直地看着她。
一秒、兩秒、三秒
舒明言的眼睛好像在說話,它在說:告訴我,江弦生。
江弦生終是堅持不住,也深知無法繼續隐瞞了,黑眸移了回來,江弦生對上舒明言的眼睛,輕輕開口。
“對,那天也是,失去了。”
“你那天為什麼吃泡面和辣椒?”舒明言繼續發問。
“因為我失去味覺和嗅覺,我怕你也失去,所以我想試探你。”江弦生誠實道。
“洗衣服是因為什麼?發病嗎?”
“是也不是,那天我沒有發病,隻是因為疼痛倒在地上弄髒了衣服。”
“多久會發生一次?這期間還有過嗎?”
“不知道,很随機。重生回來這是第二次,發病是第一次。阿言,我今天是發病了,但這個疼痛這不是病,它沒辦法治療。”
舒明言抱住江弦生,這瘦弱的身軀到底承受了多少?舒明言無法想象,隻能緊緊擁抱江弦生,企圖給予她安慰。
“我習慣了,真的,沒事的阿言。”江弦生輕聲說着,回抱住舒明言,“抱歉,我今天發病沒認出你,還咬傷了你。”
肩上有溫熱的濕潤,舒明言哭了。
“而且,今天是最快的一次了,比往常快了很多結束,肯定是因為阿言你在我身邊,謝謝你回來。”江弦生的聲音很輕,很飄渺,好像一碰就會散似的。
“謝謝你回來,謝謝你還在我身邊。”
這一聲聲謝謝,是江弦生真摯的真心。
你在,就是我的藥。
你在,我會努力讓自己好起來的。
因為
你是我的過去,我的現在,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