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是今年出了一位首席大人的那個盛家嗎?”
“原來如此……”
“……是盛家啊”
約翰·瓊斯挺直了腰身站在原地,他手中還端着一杯萊斯伯爵親手遞上的白葡萄酒,整個人都處于精神緊張的狀态。
他能感覺到他身上的襯衫并不合身,肩膀的地方緊繃繃的,好像隻要他動作稍微大一點,就能崩開上面脆弱的絲綢布料,禮服硬質的領口磨得他脖子發癢,胸口也悶得生疼。
但他卻不敢伸手去松一松脖子上的領結,周遭的不斷打量的視線令他渾身冒汗,似乎能夠聽見那些貴族們的竊竊私語。
約翰深知,本來按照他的身份,這種由伯爵夫人舉辦的宴會,他是連邀請函都拿不到的,能夠進來這裡,完全是托了盛家的福。
或者說……是托了盛家那位首席閣下的福。
這一切,還得從頭說起。
原本兩天前,當聖殿儀式的消息傳出來之後,伯爵夫人是想要直接邀請盛家的人來參加舞會的。
但她一番打聽之下才發現,盛家本家的人今年不知為何并沒有親自送他們家的孩子前往聖殿,甚至還錯過了一年一度的鸢尾花季。
伯爵夫人聽她姐姐說,似乎是盛家的家主臨出發時突然染了重病,但好在聖主保佑,在得知自家孩子被聖殿選上成為候選人首席之後,這位家主的病情已然大好了。
但畢竟病了一場,不好出門,隻能在家養病,盛家的長男也因此在家照顧父親。
于是這就造成了大家都想和盛家打交道,但盛家幾個能做主的偏偏都不在帝都的窘狀,迫于無奈,萊斯家隻好退而求其次,邀請了盛家的追随者瓊斯家族的人。
而瓊斯家說來也不簡單,在瓊斯家的曾祖父那一代瓊斯家就是盛家的追随者了,到了瓊斯祖父那一代,更是跟随盛家的那位盛源閣下,成為了他的專屬騎士侍從。
自那以後,瓊斯家世世代代都以盛家的騎士侍從自居。
但這十幾年來,随着盛家一直沒有人能夠通過聖騎士儀式,瓊斯家也跟着沒落了下去,就連關系也沒有原先那麼親近了。
而約翰·瓊斯其實是瓊斯家的次子,原本從未接觸過家族生意。
但十幾年前的那場小規模戰、争,同時奪去了他的父親和哥哥的性命,自那以後,才十幾歲的約翰就被迫撐起了瓊斯家的門楣。
如果要算的話,瓊斯家也算是跟着盛家一起,苦盡甘來了。以後隻要老老實實跟着盛家的那位首席大人,說不定會有更大的成就。
伯爵大人在心裡轉着念頭,他和自家夫人對視一眼,主動走上前去為約翰緩解了尴尬:“不用那麼拘束,來,我帶你們認識幾位朋友,他們前幾天都還在和我說起你的事情呢。”
“謝、謝謝您。”約翰回過神來,咽了一口口水,才感激地朝伯爵笑了笑,挽着自家夫人,腳下發飄地跟上了伯爵的步伐。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竟然能夠有此殊榮,被伯爵帶領着和那些平時見都見不到的貴人們談笑風生。
似乎是看出約翰的緊張,伯爵斂去眼中的不耐,微微一笑,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領着他朝大廳内部走去。
宴會廳裡裝飾着應季的鮮花,紫色的鸢尾花在金色的花瓶中舒展着身姿,淑女們穿着層層疊疊的絲綢裙,遊曳在舞池之中。
眼前的一切都令約翰感到目眩神迷。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融入了舞會之中,和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們談起了他最近的生意。
約翰最近意外得到了一大筆錢财,他一咬牙把那些錢都投進了新式的紡織工廠裡,紡織廠的機械果然厲害,織出布匹的速度是舊織布機的三倍,約翰起初高興壞了。
但沒想到好事多磨,工廠的布匹織出來之後,卻賣不出去,錢回不了本,工廠就隻能停工,但設備的租金、囤積的布料,每天都要花上約翰一大筆錢來維護。
約翰急需一個契機,一個能把他手中的布料賣出去的途徑,而這場舞會,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聽說你的工廠每天的産出量是普通工廠的三倍?這可了不得了,下次請務必讓我去參觀一下。”旁邊的人聽到伯爵在誇贊約翰的工廠,急忙跟着附和道。
“當然,當然!不是我吹,我那個工廠用的都是最新的機械,織出的棉布又細又軟。”約翰聽到這樣的話不禁露出幾分笑意,就連嗓門都大了起來,但他說了兩句又強行收了聲,硬是裝出一副淡然的樣子。
在座的貴族們都是人精,豈會看不出約翰的裝模作樣,但他們一開始也是沖着盛家的面子,此時也紛紛附和起來,對着約翰一頓贊揚,硬是把他吹成了一個天上絕無、地上少有的商業奇才。
言談間幾位貴族們兜兜轉轉,終于把話題繞到了盛啟身上,這才是他們今天的目的,起先是一位夫人朝着瓊斯太太問道:“說起來怎麼不見令媛和她的哥哥呢?”
另一位夫人不等瓊斯太太回複,就趕忙接口笑道:“這還用問嗎?那位哥哥一定是跟着首席大人進入聖殿了吧?誰不知道瓊斯一家世世代代都是盛家專屬的騎士侍從呢?”
“您說是吧?”那位夫人眼尾一掃,笑着朝着瓊斯太太問道。
瓊斯太太聞言心裡一慌,趕忙朝着自家丈夫看了一眼,一時半會竟不知該怎樣回複。
可此時的約翰已經喝得有些醉了,衆人的恭維誇得他整個人飄飄然的,言語間也沒了原本的拘謹小心。
隻見他又大口地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這才磕磕絆絆地誇口道:“那是當然!隻不過首席大人剛進聖殿,儀式還也還沒有正式結束,等過幾天儀式結束了,一定會讓犬子進入聖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