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溫榭有些驚異:“他早就猜到我們會去姚宅?”
“不。”蕭煜臨眼神示意他觀察那傳信的小厮——腳步虛浮,雙目無神,說話時喉間完全沒有震動的迹象。
“又是障眼法。”
“這個戴雲藏得還真是深,若不除去,日後恐作大亂。”出去的路上,溫榭有些發愁:“且如今他的線索斷了,那個詭異道士的線索也就斷了。啧,真是到嘴的梼杌又給飛了。”
“倒也不全是壞事,至少知道他和姚府有些淵源,便是派人在姚宅守株待兔,他也定有回來的那天。眼下之急”,蕭煜臨看着野外那些飄蕩的孤鬼,歎了口氣:“還是将這些‘人’給超度了吧。留着它們在此不入輪回總歸不好。”
溫榭剛好正有此意。
兩人并行至數裡外。
“此處無甚人煙,作法最為合适。便停在這裡吧。”
蕭煜臨召出沉晁,念訣後“铮”地一聲将其立在兩人之間,霎時碧光乍現,将兩人容在其中。
正待他有下一步動作,溫榭忽地出聲。
“且慢。”
“你可還記得締印?”他猶豫了下,“我總覺近日體内有股奇異的靈息流淌,隻是不知它自何而來。今日借締印我想試探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蕭煜臨不确定道:“你尚才七尾,此刻你兄長不在身邊,隻你我二人祭出締印,會不會太冒險了?”
溫榭搖了搖頭:“試試吧,若不行就停下。”
等到咒語被念出,蕭煜臨隻覺自己的神識想要掙開身體的束縛,不受控制地從腦中割裂。
“别怕!”
有雙手忽然握上來,安撫的聲音在臉側響起。
“别怕,”那聲音又說,”相信我,交給我。”
在蕭煜臨看不見的地方,溫榭面色慘白,額間有細汗沁出,身後的孤尾結陣的動作都有些不穩。
成功了!
終于,他驚喜地看到那道若隐若現的紅紋在蕭煜臨額上現出,隻是魔息太濃郁看得不大真切。
“蕭煜臨,”他傾身朝神智不清的人覆過去,“是我,相信我。”
話音剛落,蕭煜臨猛睜開眼,瞳孔縮成一點,毫無神智的樣子。
溫榭松了口氣,還好成功了。
他閉眸,嘗試與蕭煜臨的神識建立聯系。
神識離體的每一秒都分外難熬,好在溫榭很快抓住要領,紅紋逐漸從魔息中脫離。
他擡掌觸上,隻一瞬,蕭煜臨的神識便被引到他體内。
“聽得到嗎?”
空曠、渺遠。
“蕭煜臨!”
随着這一聲呼喊,兩人神識相連,不分彼此。
“很好,現在我們要一并發力,超度城中殘魂,懂嗎?”
蕭煜臨閉着眼,緩緩點了下頭。
相連可以将兩人的實力發揮到最大,唯一不足的是尚無經驗,因此進行起來顯得很費力。
雖然動手超度的是蕭煜臨,但真正占據主導地位的卻是溫榭。
強烈的靈息波動讓他近來本就脆弱的身體更加承受不起,逐漸從額側出冷汗發展至全身顫抖。
終于,一切結束。
不等蕭煜臨睜開眼,溫榭再也無法保持清醒,一口鮮血從口中溢出,眉心因劇烈的疼痛死死擰在一起。
蕭煜臨被他的樣子吓得不輕,喊了聲他的名字。
聽到這聲音,溫榭眉心微展,倒在蕭煜臨懷中,徹底昏死過去,再不省人事。
——
再醒來時,已是數日之後。
“這是什麼?”
溫榭看着桌上成堆的盒子,有些發怔。
“醒了?”
蕭煜臨推門而入,把手中的補藥遞給他,語氣有些生硬:“不是說好了有不适就停下?你知道自己昏了多久麼?”
昏了多久?
不記得。
倒是想起醒來過幾次,抱着守在床邊的蕭煜臨嗆血,把他吓得手足無措。
溫榭有些不好意思,含糊道:“我以為沒事的……”
“你以為沒事?連續昏迷四日,醒來就吐血,吐了再繼續昏,現在呢?覺得有事了嗎?”
既使是現在,蕭煜臨看上去仍沒有太激動的樣子,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反倒讓溫榭愈發心虛。
“此次的确是我恩慮不周,日後不會了……你手怎麼了?”
他不提還好,這麼一提,兩人同時想起了斷片那會的場景,自然也就想起了蕭煜臨虎口上的牙印從何而來。
“我從前的确不知道,帝君嘴這麼硬?”
他把手舉起來遞給溫榭看,“實在不想吃藥我也可以換别的法子,實在不至于啃這麼一口吧?”
若不是他耳尖泛紅,蕭煜臨怕是真要以為他真如面上這般風輕雲淡:“換什麼法子?對嘴麼?殿下也不怕讓我咬了舌頭。”
這人真是,心裡羞死了吧,嘴上還要強人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