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榭甚至沒辦法保持理智地聽完所有，他閃身移到梼杌身側，幾乎貼着他的臉，說的話也像淬了冰：

“你知道他會送命，為什麼不阻止他？”

梼杌語氣平平：“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知道的。你以為我勸得動？”

“騙子！你在說謊！”他後退一步，死死盯着梼杌的眼睛：“他明明受着傷，連房門都出不得，如何找到诘錯、跟他同歸于盡！”

“異境根本就沒有什麼後遺症，這一點你比我清楚！”

溫榭怔怔地失語，好像有無數種反駁梼杌的話，但他一句也說不出來。

“這是蕭煜臨最後……的地方，我不知道他還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如果你想，就去看看吧。”

看着梼杌留下的地圖，溫榭忽然覺得沒有勇氣去碰它。

他怕去了以後會看到蕭煜臨留下的東西，又更怕什麼也沒有。

沉晁躺了很久很久，才終于被人找到。

溫熱的液體順着殘破的劍身向下蜿蜒，然後砸在地面。

溫榭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說些蕭煜臨根本沒事的話來騙自己。

沉晁裂成這個樣子，主人就算沒死，也難逃重傷。

他張嘴，卻發現嗓子幹澀得不像話，甚至沒有辦法說出什麼話。

罷了。

本身……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這次是你棄我而去，難道以為我還要乖乖的等你回來嗎？”

冰涼的指尖撫摸着那道駭人的裂隙，他說出嗆人的話，無數委屈的刺痛感卻無孔不入地一點點紮入心髒。

妖帝找回了魔尊的遺物，是魔尊的佩劍沉晁。

但他把沉晁留在妖族，哪怕魔域派人來要，也沒有松口讓送回去。

一人一劍被溫榭自己鎖在無眠洞裡，他拒絕見人，也拒絕任何人打擾。

溫定淮找過來，問他什麼意思，要為了一個死掉的人什麼都不要了嗎。

“……”溫榭懶散地擡眼看着他，許久後倏地笑出聲，“你又在拿什麼身份告誡我？”

“過來人？經驗之談？”

溫定淮身軀一震，瞬間明白了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你不要給我耍無賴。當年我敢那麼潇灑地離開，是因為妖界還有你、還有你哥哥，如今你撒手不管，妖界交給誰？”

溫榭慢慢收回視線，重新望向手邊的殘劍：“随便。那就等着完蛋。”

溫定淮一噎，一揮袖子，冷冷道：“這是你說的，這是你親自決定蕭煜臨白白去死。”

溫榭愣住，等到他回過神來時，洞内早就隻剩下他一個人。

為了防止再有人像他這樣貿然闖進來，溫榭在洞門口加了層禁制，這下除了他再出去，真的是連什麼都進不來了。

溫涯等人在洞外急得團團轉，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這是使的什麼手段？為什麼連我也不能打開這層禁制？”

徐泊剛剛得知一切，匆匆從人界趕過來，聽完此話走上前細細觀察這禁制，半晌後嚴肅地說：“我恐怕這是帝君用自己的神識煉出的保護結界。我等修為遠低于帝君，自然奈何不了他，至于大殿下……大殿下與帝君是雙生之子，更是無法攻擊它。”

溫涯又氣有心疼，一拳拍在石桌上：“可惡！就有這麼愛！拿神識作結界，虧他做的出來！”

徐泊歎了口氣：“魔域那邊怎麼樣了？”

“蕭叔說什麼，再不濟有父親頂着。玄梓他們……倒的确是事發以後再沒來往過了。”

“隻是楚王妃就這一個兒子，喪子之痛，不曉得她一介婦人要怎樣承擔。”

“你晚些遣人備些禮去看看吧，我們……噗！”

徐泊看他話沒說出完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大驚失色忙扶住他：“殿下！這是怎麼了？！”

溫涯狼狽地拭去唇角的血迹，愣道：“我也不知道，這幾日不曾有什麼奇怪的感覺，難道……”

兩人對視一眼，皆在對方臉上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小榭！”

“帝君！”

溫涯撫着太陽穴，正準備起身，又不受控制地跌回去：“嘶……頭好痛……”

徐泊有點着急：“怎麼會這樣！按理說就算是雙生子也不該有這麼強的通感才是，帝君到底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