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宗坐落于山群,連綿起伏的八連山山脈包圍住中間的離恨山,單論占地可稱得上天下第一宗,除去掌握禦劍飛行的修士外,其餘人等要想來往于各山脈得通過門派各地分布的小型傳送陣,如果不熟悉這片地界,又獨自一人,很可能就迷路個幾天幾夜。
中部的離恨山建有乾元宗大殿,而宗主閉關的洞府正藏在此山中不知哪個地方。外圍的八連山各個宗門内派系單獨分布,除去特殊的活動基本不互相幹涉,其中第一與第二座山相距較近,修建了空中廊橋,這座廊橋長達兩公裡,由鐵索連接兩端再由山中靈材通鋪,通橋刻印加固陣法,除了沒有扶手,看起來似乎不太結實,實際的行走感受是如履平地。
乾元宗自整合建立将近百年,這座橋也存在了近百年。
宗門弟子選拔測試共有三項,第一項就是通過這棧空中廊橋,自第一座山前往第二座。
等待測試的考生共有一百餘人,紛紛站在第一座山的橋邊,看着腳下雲霧,從未體驗過超凡力量的待選拔修者完全無法想象跌落下去是個什麼光景。
投影石逐一分布在橋上,把曾經仍是凡夫俗子的他們面上的恐懼照的一清二楚。
連着投影石的另一頭是各個山峰都有的幾片光幕陣法,除了正殿的幾位代理宗主與六七位長老外,乾元宗其餘弟子也是興味盎然地看着這群人,猜測第一場選拔能留下幾個。湯越池搖着折扇,聽到他們賭哪個入試者能留下成為乾元宗新一屆弟子,他視線自幾面光幕梭巡,不同的視角切換,看到了那個淡漠的人影,随便往哪兒一站就是一副泰然自若。不知誰念了句“林修逸”,在場衆人均是靜默一瞬,都是或遠或近看過那沖天靈根的,選拔名單一出自然就立刻查了折人人出來。
對于林修逸能通過這件事,大部分人都覺得這毫無異議。
往屆選拔項目無非就是:毅力、耐力、智力、決心、體質等等,更早一些還有善惡标準。而這些在林修逸面前是遠不夠看——即使并未看過他出手,湯越池就是這麼認為。
——看起來極為兇險的橋面上踏上了一隻腳,其主人沒有絲毫停頓地朝另一頭走去。
山間風不小,卻被橋上的固定陣法統統擋了下來。
衆人看着行動幹脆利落的林修逸,目光驚疑不定,遲疑的功夫,他已走了三分之一。
其中一位少年人也是初生牛犢,有些虎膽,見林修逸行走是安然無恙,也不再往下看一眼,過高的距離讓他足下發軟,不去想跌落是怎麼變成肉泥,隻想着來這兒的目的。
——當他下足了決心,往前走了幾步,眼中的懼意轉變成了驚喜,逐漸加快腳步甚至跑了起來——他想要成為第一個通關的人。
身後的人見着這一幕備受鼓舞,登時也忘記了恐懼,一窩蜂圍在橋邊等待上橋。
截至目前第一場選拔無一人棄權。
這座橋的寬度不到兩米,兩人同行非常極限,跟在林修逸身後上橋的人叫喬茂,一路小跑追上林修逸時甚至還樂呵地說了聲:“道友借過——”
林修逸側身避讓,半點兒沒有争奪名次的想法。
那人頗為靈巧,行程很快就過大半,卻突然站在橋上不動了。
林修逸見了是腳下沒停,繼續往橋尾走。
山間本有霧,此刻是忽然濃郁起來——
喬茂停下腳步,一息之間,迷霧濃稠,前後橋面的可見度越發低下,伸出手臂連手都是虛的。他張口喚了聲:“道友,您還在否?”
無人應答,喬茂伸手探了探霧裡,毫無阻塞,隻得壓低了身形以防不測,咽了口口水硬着頭皮往前走。
風裡似有動靜,喬茂想側耳細聽,那聲音卻突然在他耳邊低語道:“你中了幻術,你永遠也走不到橋的另一頭。”
他一個激靈猛地回頭,沒看見耳邊的聲音怎麼來的,但身後的濃霧忽然散了,所有人都像是見了極為恐怖的東西,都在慌忙往回跑。人都是趨吉避兇的,這種被落下的感覺讓喬茂站在橋中間産生了遲疑,但他仍記得自己所行目的,呵道:“什麼東西在裝神弄鬼?”
迷霧重新起伏,喬茂目光不再動搖,硬着膽氣站直身體,轉身将要邁步——
“再走一步,你就會掉下去——”
腳步驟停,他蓦然發現,除了往回走的路,其餘地方都被迷霧裹挾,連即将落地的腳下也是。關于自己跌落成為肉泥的想象畫面在他腦中躍出,電流從脊背一路竄到頭頂,冷汗順着額角滴下——
這片濃霧裡不知道藏有什麼未知東西,其餘參賽者都面露驚恐倉皇逃走,縱使前方有路想必其中之物也是極為不好。加上年年都有人意外葬送……
除了回去,好像沒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喬茂收回腳,耳邊的聲音也跟着放緩道:“對,你現在隻要轉身回去,就能安安全全地……”
左肩突然感到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