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根本沒能說過王家的合作商拿出賬本來,商人的賬本就是命根子,她們說破了嘴皮子也沒用。
萬般無奈之下她打算換個方式——請其中幾個跟王家有生意往來的商人來參觀這件案子的審理。
為的就是最後關頭給王老爺施壓,炸他一炸,好在最後她們賭赢了。
霍縣令驚堂木一拍,王老爺簽字畫押,這樁案子便如此蓋棺定論。隻是到了最後咱們這位縣令仍有些疑惑:“那七百兩同樣也不是相思居的,你們打算如何退還?”
“當然是放在相思居,待原主自行取回了。”甯不屈回得一臉正氣,隻要這群“斯文君子”能放得下尊嚴抹得開面子。
“那便這樣罷,待王家人前來退回欠款,便将堂下被訴之人押入監牢聽後發落。”他怎麼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被人牽着鼻子走?可按照律法确實也該這樣判啊。
王家是由當家夫人前來送錢的,将銀票與放妾書一甩還不覺得解氣揚手便想給玉蕊一巴掌,水媽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想幹嘛?”
“王夫人,你該打的人在那邊。”甯不屈不想與她多費口舌,幫兇也好、被人拖累也罷,總之家财散盡婚姻不存,她也已經自嘗惡果。
順便再點一點旁邊裝死的王老爺:“勞煩撿一撿銀票。”
左手銀票右手玉蕊邁出縣衙大門,甯不屈這一仗可謂大獲全勝。趙惟明也是有榮俱焉,當然,他也沒忘了自己還有個為訟師鋪造勢的任務——
“滾!”雞蛋砸在青石上,發出明顯的破裂聲和液體濺出的聲音,“沒有婦德的女人,如何還有臉再回陽源!”
哪兒來的鬧事的?甯不屈險險避開。
“哪兒來的鬧事的?”趙惟明兩步跨過去反手封喉,“縣衙門前故意尋仇,你可知要被關進大牢多少日?”還不忘趁勢接連肘擊,甯娘要維持訟師形象不可當衆報複,他可不用操心這些。
瞧着人已經被趙惟明送進縣衙,甯不屈再次向衆人朗聲道:“各位鄉親,我們是沐縣訟師訟師鋪子,若各位将來有糾紛或有房屋買賣等需求,可去信到沐縣黃花鎮甜梨巷寫狀抄書鋪戶!”
她郎君本來口口聲聲說要給她做“水軍”的,如今隻好自己來了。
聽聞此言後人群中鬧哄哄的,不知道在議論些什麼。不過,她也無需知道,昂首挺胸離開這裡,不僅是個案的勝利,也将是新事業的啟航。
首戰告捷,之後的生意也逐漸向好,甚至他們接到好幾個外縣的大單,都是三進以上宅子的買賣。
要對簿公堂的案子隻有兩個,這回甯不屈特地讓鋪子裡另外兩位經驗豐富的訟師主辦,其餘人協助,畢竟鋪子不是她一個人的,手底下同樣需要錘煉。
她忙得腳不沾地,趙惟明這邊愈發焦慮。
八月裡,大乾主動對遼出戰的消息傳遍了整片大地,白丁征稅變多,他甚至主動上交了兩匹厚厚的棉布。畢竟他娘在那裡,在北方的刀光劍影裡。
隻是仍是沒有一封趙丫丫的信件傳回來,即使心知交戰期間通信困難,即使被上頭官員保證過他娘沒有危險,他還是避免不了夜夜失眠。
蓁蓁的信件也在這時送了回來,信裡她沒說北方的戰事情,隻是提了一嘴自己明年便要調回安省淮南府。
他也回信簡單說了家裡要搬去府城的打算。兄妹倆默契的沒有提趙丫丫的事情,可誰都明白這些安排皆是為了她們的阿娘。
“爹爹,吃藕。”盼盼小碎步哒哒哒地沖過來,舉着一調羹的藕粉便要喂他。
“……”女兒如今能說些簡單的詞彙,隻是這一開口他便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乖囡囡,你知不知道在爹爹前世,吃藕是罵人的話啊。
可見着自己女兒一臉天真的笑靥,他也隻能一口含住再誇誇小盼盼真能幹。
盼盼聽懂了阿爹誇他,笑出了六顆牙,“爹爹,吃藕,好。”
……我謝謝你啊我的小克星。
臘月裡趙丫丫仍舊沒回來,趙惟明等不及他娘回來商量搬家的事情,托了牙行慢慢尋摸府城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