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制其上的姬宣清冷冷朝來人處瞥了一眼,冷冽的眸光中似有嘲弄,她轉過頭去,又狠狠給了葉良兩拳,才踉踉跄跄站起身。
葉良兩隻眼睛青紫,一隻腫脹無法睜開,甚至癱軟在地無法自己站起,即便如此她看向姬宣清的目光中還是燃燒着熊熊烈火。
姬宣清不屑冷哼,又見着葉良賊心不死,還朝着季長箜那處看,她便側身将夫郎掩在身後。
“見着二皇女,為何不行禮?”
侍官仗着皇女的勢,見着姬宣清對皇女視若無睹,利聲道。
姬宣清臉色沉得猶如不見天光的黑夜,她沒甚波瀾的眸子看向虞蘭澤,淡淡道:“二皇女可要臣行禮?”
虞蘭澤背在身後不停捏着珠串的手一頓,随即她蹙眉,隻朝侍官那邊送去輕輕一瞥,侍官便垂下頭不敢多言。
“去将葉将軍扶起來。”
二皇女一聲令下,其後的侍衛便有條不紊将無力起身的葉良扶至太師椅。
葉良臉上青紫尤甚,幾乎看不出本來樣貌,衣袍褴褛,隐隐有血迹流出,正捂着腹部痛苦呻吟。
這是姬宣清見她色膽包天,在腹部下了狠手。
“姬大人,再如何,也不能将人打成這般摸樣啊。”
虞蘭澤眸中冷光閃過,這話幾乎是從喉嚨中擠壓出來的。
“殿下,再如何,你也不該插手我的家事。”
姬宣清毫不畏懼這個所謂的皇朝繼承人的怒火,不輕不重地反諷回去。
“千不該萬不該将我的夫郎扯入渾水中,長箜是殿下的表弟,殿下貴為皇女,也該給予自家人相應的尊重,我夫郎絕不是你拉攏下屬的棋子!”
“吾……”
虞蘭澤一頓,朝姬宣清身後看去,季長箜垂着頭顱,緊緊貼在姬宣清身後,顯然餘驚未消。
“表弟,吾并非此意。”
“是葉良有要事同你說……”
要事?姬宣清的心猛然拎起。
什麼要事,要費如此大力氣告知季長箜?
“二皇女慎言,若葉良有事同我夫郎說,應下帖至我府上,由我作陪,葉良不清醒,二皇女也陪着胡鬧嗎?”
姬宣清打斷,說話的語氣似是有條不紊,可在其身後一直觀察她的季長箜卻注意到她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大膽,怎敢如此和皇女說話?”
侍官再次開口利喝道。
這次,虞蘭澤并未阻止,隻目光沉沉看來,顯然她也對姬宣清有了不滿之意。
季長箜發覺妻主的異常,此刻腦中浮現出方才葉良同他說的話,他原是不信,現在好似生出幾分真實。
可二皇女的發難,令那些紛雜的念頭淡去,他不可抑制地生出擔憂。
身前女子身姿欣長,肩膀并不算寬厚,是屬于讀書人的文雅,可就是這般,也牢牢将他護住身後。
她絕口不提方才房内的情景,她隻要将此說出,便是二皇女也無話可說,葉良也逃不過處罰,大可不必親手打她,反倒惹了一身的傷。
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名聲。
這樣待他好的人,真的是葉良口中狼心狗肺之輩,将季家當做了投誠的工具嗎?
季長箜垂眸凝思,心中滿滿的都是掙紮。
“二皇女,你是個冷靜有智謀的人,隻是有的時候不要讓某些魯莽沒腦子的東西拖了你的後腿。”
姬宣清嗤笑一聲,目光掠過癱坐在椅上,猶如爛泥的葉良,好似看到了什麼髒東西。
“姬宣清,你好大的膽子!”虞蘭澤見她還敢出口諷刺,說話間也無敬意,蹙眉道。
周遭侍從護衛跪了一地,除了無力下跪的葉良,此間站着的便剩下三人。
季長箜要跪,卻被身前的姬宣清一把扶住。
“姬宣清,莫要放肆,我忍你再三。藐視皇威,可是重罪!”
虞蘭澤眯眼,神情平靜,仿若暴風雨前的甯靜的海面。
她喜形不于色,自持的摸樣叫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說出口的話倒是極為嚴厲,衆人皆驚,心中不約而同有了猜測,皇女給姬宣清按上如此重罪,莫不是想要了她的命?
葉良忍着痛,猙獰着五官,方想嘲諷幾句添把柴火。
便瞧着避在姬宣清身後的男子,她心心念念的竹馬從他妻主身後站了出來。
那雙狹長鳳眸中是她看不懂的決絕。
“表姐,我有話同你說,無關之人能否請出此屋?”
季長箜抿了抿唇,在姬宣清同樣驚詫的目光中,挺直了瘦弱的身軀,擋在了妻主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