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這日,天空湛藍,浮雲成朵,算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天侯,北方的秋總能給人遼闊祥和之感。
“唉……”
禦花園樹蔭下的石桌旁,六公主李南歌一雙波光瞳眸映着這節日的風和日麗,緊接着又是常常歎息。
“歎什麼氣呀,今日秋夕,大家都忙進忙出的,獨你還有閑心歎氣。”
元莨這幾日都住在王府,自然比在宮中住的身心舒暢。
“還不是因為羨慕四哥你,能離宮别住。”李南歌支頭郁悶道,“可惜公主不能。”
元莨笑笑,在六妹身旁落座,“公主也能啊,嫁人立府,不就也離開皇宮了。”
這話根本沒有安慰到李南歌,“唉……”提及嫁人,她更愁了。
“四哥,你最近有什麼好事嗎?”李南歌問道。
元莨側眸,“為什麼這麼問?”
“自從打南邊回來,你經常笑得一副意圖不明,好象沉浸在小心緒裡,其餘什麼都不關心,難怪父皇昨兒說你人回來了,魂沒跟着回來。”
“咳咳~别瞎說!”元莨假裝瞪他。
“你小心些吧,我聽父皇說,要借着今兒的中秋宴會,給你選妃。”李南歌好心提醒。
“什麼?”元莨驚訝,“難道不是給你選驸馬?”
“什麼意思?”李南歌坐直身子,不敢置信。
“胡婕妤沒跟你說?”
李南歌回想,難怪今兒一早生母搬出許多衣服在她身上比比劃劃,最重選定了這件輕紗外裳配粉綢上衣,稱贊的她差點找不着北。
“哎呀,我上頭還有哥哥姐姐婚事未定,怎也輪不到……”李南歌愁上眉梢,“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胡娘娘她知曉?”
“豈止知曉,這姻緣怕就是胡婕妤求的。”元莨如實道。
這李南歌雖由胡婕妤所生,但卻是由蘭妃一手撫養長大,兩年前蘭妃因病早亡,母女二人才逐漸熟絡。
“她選定了誰?”
“應該是楊家的小子,具體是誰,我沒聽清。”
李南歌氣紅了臉,想起前日被套話的事,“四哥,我……”
“大家都說皇室子女命好,可有君父在前,有些事自己根本做不得主。”
元莨沉默。
“你也小心些吧,今兒個阖京貴女都在邀請之列,皇後娘娘的侄女王薇,荀國公家小姐荀攸顔,淩府千金淩沁,還有那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顧熳都會來,我估計,這裡邊就有想跟你配對的。”
“王薇回京了?”元莨詫道。
“哦,除了王薇。”李南歌給元莨講述這頓事件發生的事,據她聽聞,王薇和顧烽的婚事商議的差不多了。
“王薇和顧烽?”這鴛鴦譜,可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難怪今天整個宮裡的氣氛都是嚴陣以待的樣子!”
這些宮人在花卉裝點上格外用心,原來這秋夕除了慶祝,還兼顧其他粉紅意味。
在元莨印象中,王家女王薇,那冷豔的麗顔下永遠都是刻闆的端莊,說話淡淡漠漠,客客氣氣的,儀态高貴闆正,可堪貴女典範。
因為大家幼時玩在一塊,所以元莨清楚,王薇表現出那種佳人風采不過表象,事實上的她,是不耐規矩束縛,膽大心細的人。
這樣的女子會甘願成為家族聯姻的工具?
“這次宮宴可能連平陽公主和驸馬都會來。”
“裴均朔!”元莨神情期待,“他不是鎮守漠北多年不曾回京嗎?”
平陽公主是戰将遺孤,後梁關戰敗後敵人長驅直入欲取陽城,其父兄拼死守城,苦苦支撐了二十二日,援軍未到,城内彈盡糧絕,城破,敵人殘暴,屠戮整座城邊城。
成筱月被母親藏在了暗格,逃過一劫。
後皇帝念其滿門忠烈,特封其為平陽公主,指婚給裴均朔。
裴均朔年長元莨十多歲,他是尚武的将軍,是這一輩皇室子弟心中都崇敬的英雄型人物。
可惜,他和平陽公主成筱月的感情并不好,二人長期分居,至今未有子嗣。
“等着吧,就算平陽公主和驸馬今兒宴會趕不回來,過幾日也定然回來。”
“好了,四哥……”李南歌掩唇打了個呵欠,“我先失陪了。”
李南歌起身離開,留元莨自己在禦花園獨坐,元莨坐在樹下有天然的遮蔽,光影從繁葉中灑落,斑駁光點的在綠地上散開。
元莨心想,不知雲歸在做些什麼?
此時的雲歸,正立在江南雲家院中的台階上,頂着高璇的一方豔陽,指揮着下人裝點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