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潘樓街,人群就稀疏很多,今穗很快就回到了醫館,今日醫館内倒是沒什麼人,喬遜正拄着拐杖收拾屋子。
“爹。”她喊了一聲就過去攙扶喬遜到方桌旁坐下。
今穗從袖子裡掏出了那張布告遞給喬遜:“你看看這個。”
喬遜不明所以地接過那張方方正正的紙,展開仔細看了一番,越看越眉頭緊皺,他疑惑地看向今穗:“你這是……”
“我明白爹的意思,但是無論如何這國公府我們都得去,不為别的,就為了女兒能夠順利參加下個月的生辰宴。”今穗表情認真。
喬遜沉默良久,神色晦暗不明。
今穗接着說道:“今日蘭姨說長甯郡主生辰宴不讓蜜煎局參與,但是我不能就這麼算了,好不容易等來的一次機會,我絕不能放過。”
她一刻都沒有忘記自己進入蜜煎局是為了什麼,若是錯過了這次生辰宴,她都不知何時才能等來這般盛大的宴會,她就沒有機會接觸到更多的權貴。
“可是連禦醫都醫不好,我又能奈何。”喬遜發愁。
“爹,咱們無需去想如何醫好,這告示一出,慕名上門之人多如牛毛,咱們也隻是其中之一罷了。爹隻需去給那郡主診上一診,探一探情況,女兒會借機弄清楚生辰宴撤掉蜜煎局的緣由。”今穗仔細籌謀着。
喬遜思索一番最終點頭答應了。
第二日,陽光刺眼,日頭毒辣。
喬家醫館閉門謝客,父女二人拾掇一番後便出了門。
今穗今日還特地喬裝打扮了一番,以免日後被認出來。她穿了一條水綠色的百疊裙,梳流蘇髻,發髻底部束着碧色的絲帶,再以白紗遮面,撐一把傘面繪有翠竹的油紙傘,整體給人一種清冷素雅的感覺。
父女二人行進的路上也遇到不少同向之人,似乎都是往裴國公府去的。今穗拎着一個陳舊的藥箱走在喬遜身後,外人看着不像是父女,倒像是某個生活簡樸的隐世神醫和他的小侍女。
路上有個胡子拉碴,穿着潦草,舉止神态都吊兒郎當的男子故意走到父女二人身旁搭話:“诶,你們也是去國公府領謝禮的嗎?”
“這禦醫都治不好的病,咱們這些小人物哪有什麼辦法。我看這國公府也是病急亂投醫,白白讓人上門撿便宜。聽說那長甯郡主也是個美人胚子,小小年紀就長着一張我見猶憐的漂亮臉蛋,若看診的時候能偷偷摸上一把……”
雖然根本沒人搭理他,但這邋遢的陌生男子卻滔滔不絕了一路,說話時表情猥瑣至極。
對着年近八歲的小姑娘言語這般不幹不淨,着實惡臭,今穗聽着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被污染了,若不是有面紗遮着,她幾乎要捂嘴作嘔。
正事要緊,她并不想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不自覺地加快腳步。
那男子還不依不饒:“小娘子,你這大白天用面紗遮着臉,是不是有什麼隐疾羞于見人,爺醫術高超,不如讓爺來幫小娘子瞧瞧。”
說着,他就要伸手去扯今穗的面紗。
今穗作勢要躲,連向來隐忍内斂的喬遜都忍無可忍欲紅着臉狠狠痛罵這個可恥之徒,卻見一個雕刻着精緻花紋的劍鞘猛地打在這人伸出的手上,他疼得下意識縮回手,準備破口大罵之時,一把泛着銀光的長劍瞬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順着劍身看去,隻見一隻纖細白嫩的手緊緊地握着劍柄,而手的主人,竟是個眉如遠山,相貌溫婉的女子。她頭戴鬥笠,着一身輕便衣衫,眼神極為淩厲。
這人被吓得屁滾尿流,若不是有劍抵着,他恨不能下跪求饒:“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小的有眼無珠。”
孟織筠沒給他半點眼神,隻冷冰冰道:“道歉。”
男人哆哆嗦嗦道:“小、小娘子。”
剛說了幾個字,那劍又逼近幾分,他立馬改口:“姑娘,對、對不起,您大人有大量,繞了小的吧。”
今穗不願多作糾纏,沒說什麼就立馬離開了。
孟織筠眼神冷冷地将劍收回劍鞘,那人腿軟着跪倒在地,她完全不理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沒走幾步,就看見今穗正站在路旁等她。
“多謝俠女為小女解圍。”今穗言辭懇切,目含感激。
“不必,我也不是什麼俠女,這劍不過是拿來吓唬人的。”孟織筠仍舊語氣冷冷,撂下這麼一句話就揚長而去。
今穗十分訝異,剛剛見她氣勢淩厲,以為是個某個武功高強的俠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她做事毫不拖泥帶水,倒是個雷厲風行之人。
父女二人稍稍平複了一下心緒,繼續朝着國公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