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金韬笑容僵在臉上,偷偷看了一眼聶玉山,才擺出一副溫和的模樣:“我很抱歉。”
聶玉山上前一步:“你想打,可以對我動手,不要動她。”
精英模樣的男人歎了口氣:“是我沒有教好她,我有責任。”
聶威突然有點恨窦金韬,為什麼她可以逃過所有責任,就因為他哥喜歡她?不過,那是喜歡嗎?還是男人的拯救欲作祟?一股惡心感湧上心頭,他不喜歡聶玉山,也不喜歡心機過深的女孩,因為二者他都無法掌控。
方行知顯得有些為難,他從來不打女人,少年郎雖然年輕,卻也多少帶點傳統的大男子注意在身上。
瑞優上前一步,說:“窦小姐隻要出個澄清視頻,講清楚發生的一切就可以了。”
還不等窦金韬回答,聶玉山就開了口:“不行。這會毀掉她的名聲。”
“那她就可以毀掉行知的名聲嗎?聶家想要西城的項目,我們歡迎正常競争,用這種手段,算是怎麼一回事?作為始作俑者,最後卻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聶先生,你認為這是正确選擇?”瑞優說,嗓音充滿愠怒,但他向來養氣功夫一流,即使到了這種時候,也能維持風度和禮貌。
聶玉山頓了一下,閉了閉眼睛,說:“我知道不正确。但這一次,是我的錯。”
面對聶玉山明晃晃的偏袒,瑞優抿了抿唇:“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澄清視頻我們也可以做,别忘了當初是行知救了聶威,輿論最終偏向哪邊,我們可以等着看結果。”
“瑞優……!”
聶玉山連名帶姓地喊,瑞優不為所動,攬過方行知的肩膀,就離開了包間。
聶威躺在地上,看兩人離去的背影,感到這一切都很荒唐。
最初是怎麼開始的?
似乎發生了很多事,似乎又什麼都沒發生。
他隻是什麼也不去想,随着自己的心意行事,然後一切就變得一團糟。似乎不能将結果推在他的年齡上。如果說方行知本質也是個糟糕的人,就等于承認自己的品味很差。但對方确實很少給他好臉色看。
事實上,方行知以外的人,也很少給他好臉色。
谄媚者有之,冷眼旁觀者有之,嚴苛以待者有之,嘲笑者有之,唯獨缺一個尊重他、愛他的人。
他以為方行知會是那個人。
但方行知隻是不在乎他。
他偏過頭,嘴裡的鐵鏽味還未散去,他隻能将這股液體咽下。
瑞優是開車帶方行知過來的,他将沉默的方行知塞進副駕駛,通過後視鏡看有沒有跟蹤的狗仔隊。
他本身一點都不算個名人,隻是生了一張過分漂亮的臉,實在讓人過目不忘,所以隻需出現在新聞上一次,便引來了許多流量。
甚至在社交媒體上出現了他的後援會和粉絲群體,而他向來不怎麼用這些東西。
方行知也是,隻是方行知不關心這些。
“我會送你去國外,你想學什麼都随你,想去英美哪個國家都行,書一定要讀完。”瑞優說,完全是命令的語氣。
方行知動了動嘴唇,聲音有些淡淡的沙啞:“從槐香村到現在,我離你越來越遠。”
瑞優深吸一口氣:“我很抱歉,我該對你負責,現在卻變成了這樣。我會盡力補償你。”
“瑞優,喜歡我,就那麼難嗎?我不想去國外,那裡沒有你。”
方行知的嗓音顫抖着,眼淚唰地、突兀地流了下來。仿佛忍了很久,又彷佛将過去忘記的哭泣全部記起。
“……不要任性了。”瑞優說,嗓音依舊平淡,“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人生開玩笑。在國外,就稍微注意些吧……我會把我妹妹的聯系方式給你,她比你大三四歲,但值得信賴,有事我顧及不到的,可以找她。”
方行知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一路無話。
一個月後,方行知辦好簽證前往美國讀高中。
西城的項目一半被交給瑞曲水做,另一半沒有交給聶家,而是一家國企。
澄清視頻也出了,方行知的名聲被洗刷,但不少人仍對這個少年觀感怪異,畢竟對方掐住人脖子時的模樣,太過冷漠無情。也有癖好非同一般的人喜歡這點,但終歸是少數。
斛石回歸平靜,瑞優名聲大噪,但不算是好的影響,知曉他的人也對他觀感微妙,隻有對他知根知底的人才信賴他。
公司确實開上了,但大半還是考蔣靈均拉投資,他在各方的口碑都算不錯。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