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看過那本《金色夢鄉》,她甚至在很長的時間裡反複重複着書裡的那句話——
“逃吧,好好活下去,别輸給他們!”
寒風中,她抽完了一支煙。
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家突然走了過來,“孩子,你怎麼了?天太冷了,要是遇到傷心的事情找個暖和點的地方再掉眼淚,好好的一張臉,凍壞了怎麼辦。”
她這才發現,自己已是滿臉的淚。她把一包煙和打火機塞給那位老人家,“是有些開心的事,很開心的事情。您抽煙的話,這包煙送給您了。”
“又哭又笑的,真是的。”老人家接過煙塞進口袋裡,走了兩步又回頭,“早點回去啊,不然家裡要擔心的。”
艾德琳依舊哭着,這讓她帶着微笑的臉看起來十分怪異,好在這條街上沒有人在關注她。
“逃吧,好好活下去,别輸給他們!”
“我終于逃了出來,不僅僅是從那個萬惡的聯邦,還有束縛着我的一切。”
她攔下路邊經過的一輛出租車,報了一個地址。
下車後,她走進那家理發店。
再出來的時候,她用長長的圍巾裹着頭發。
***
“博士,你不着急嗎?她都出去多久了?”賀蘭在客廳裡走來走去,他給艾德琳打了許多的電話,但不知道為什麼都沒有回複。
瑞德心裡也不太踏實,但他更挫敗于面對艾德琳時,自己的無用。一次又一次地,他似乎什麼也做不了。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他都不會被看作無知,可偏偏面對艾德琳——
客廳的氣氛越來越安靜,連科林也被賀蘭的短信催來,當發現艾德琳始終沒有任何回複的時候,瞿麥也被賀蘭叫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賀蘭越來越沉不住氣。瞿麥也開始追問瑞德博士,今天艾德琳有沒有什麼特别反常的地方。或者有沒有什麼會刺激到她,讓她又一次選擇消失。
瑞德已經複盤過很多次,他不喜歡側寫艾德琳。但如果非要站在側寫角度而言的話,唯一的異常就是她離開前突然回自己卧室的那幾分鐘。但艾德琳當時的狀态,無論站在哪個角度分析,都隻是簡單的出個門,買上一杯可樂就會回來。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瞿麥不得不考慮報警。艾德琳身份太特殊了,為了她能在華國正常活動,他可是拿了自家老爺子來擔保的,現在人要是沒了,自己是裡裡外外都不好交代。
正猶豫着,科林突然接到了電話,他疑惑地看着來電顯示,“怎麼是林律師,今天按道理是休息的。”
科林接起電話,沒聽兩句就神色古怪地打着招呼,“我先回去處理點事情,放心,陳小姐應該沒事,林律師那裡接到了她的信息。”
這一句如同一聲冬日驚雷,震得留在屋子裡的三個人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
他們都知道林律師是誰,他們也都知道,艾德琳主動聯系林律師意味着什麼。
而在他們找回思考能力之前,客廳裡亮起一個光圈,一個裹着圍巾的女孩從光圈裡跳了出來,“早知道這麼好用我就應該跟着法師好好學的。”
第一次見到這個場景的瞿麥被吓地坐在了沙發上,當然,得虧賀蘭反應快把他接着。瑞德則是張着嘴巴,端着的茶杯整個兒打濕在沙發上。
好在賀蘭有經驗,“顯擺什麼呢?你跑到哪裡去了,電話也不回。”
艾德琳解開圍巾,“好久不見!”
瑞德看着她一頭紅色卷發,“你回來了?”
“怎麼樣,還習慣嗎?”艾德琳坐在沙發上,絲毫不介意被打濕的那一塊,她捏了一下瑞德的臉頰,“你這樣眼皮都忘了眨巴的,太像機器人了。”
完了完了,米奇口裡傳說版本的邪惡紅發女惡棍回來了。
賀蘭顫顫巍巍地問,“假如,我要和你借錢,你錢包裡有多少現金?”
“五千。”
“那如果,我收到一份加密文件,密碼是多少?”
“Pluto134320。”
這是三年前,孟天冬那件案件發生時,艾德琳和賀蘭之間獨有的對話。
賀蘭走了過來,突然發現再想擁抱艾德琳變得有些拘謹。但艾德琳主動擁抱了他,“敏之,哥譚還好嗎?”
還在消化唯物主義到底是什麼的瞿麥,不得不又聽了一次賀蘭的哥譚血淚史。
而瑞德什麼也沒有聽清,他隻是看着艾德琳紅色的卷發,和第一次見面時幾乎一樣的紅色卷發。他知道,這些日子他所膽怯的他所畏懼的,終究把他自己攔在了艾德琳的世界之外。
愛的确會有所顧忌,可愛又容不下絲毫顧忌,這樣刁鑽古怪的問題,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