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安睜不開眼睛,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掙紮在父母的“監護”之下,她迫切地想要離開,可父母與她的愛并非隻是枷鎖,她飛得越高越遠,他們的臂膀也跟随其後。她把頭埋在母親的肩膀上,告狀一樣地訴說着,“一件事情歸一件事情,你看看墨菲的态度,太過分了。”
“一個合格的父母要學會的事情之一,就是别插手子女之間的紛争,你們可以打一架,就像小時候一樣。”喬安娜·莫爾斯太太拉開瑪麗安,“給你哥哥一些面子,還有許多客人呢。”
瑪麗安這才匆忙擦着眼睛,卻隻一眼看見了局促站在自己家客廳的一個人,“你怎麼在這裡?”
賀蘭别扭壞了,原先種種措辭忘了個幹淨,他口不擇言指着墨菲說,“不來不行啊,艾德琳怕你揍他。”
墨菲的膽子也是大了起來,他把毯子掀起來蓋在賀蘭頭上,招呼着在辛辛苦苦“指揮”燈光的彼得,“快來吃一起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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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琳來莫爾斯家接人的時候,喬安娜·莫爾斯太太好奇地看着留着廚房裡幫忙收拾碗碟的墨菲,“你怎麼留在這裡?鬧脾氣了?”
“媽媽!”墨菲無奈地看着母親,“她幫忙準備瑪麗安的驚喜排隊并非隻是為了我,當然有我的成分在,這是自然的。但她做這些,更多的是因為無論是否有我,她都認可瑪麗安是她的好朋友。媽媽,你會慢慢發現,她多重視這些,對朋友,對家人。”
“可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給了别人,留給你的自然少了。”喬安娜故意打趣,她把墨菲推出去,“我可不喜歡你這樣的少年老成,你這個年紀,如果沒有一些沖動才是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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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瑪麗安扭扭捏捏地站在車門邊。
艾德琳今天多喝了些酒,說起話來略顯輕佻,她問瑪麗安,“需要我來替你發表獲獎感言嗎?首先,感謝為了準備驚喜排隊的艾德琳·陳小姐,她美麗善良溫柔可愛——”
“夠了,艾德琳,我的安保是按小時收費的。”坐在一邊的韋恩先生實在忍無可忍,他推開艾德琳,自己湊在車窗邊說,“你就簡單地理解成,她在讨好你,誰讓她在約會你的哥哥還是弟弟的,她——見鬼了,艾德琳,你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你力氣大得可怕。”
好在墨菲拉開車門,把明顯處于醉酒狀态的艾德琳拉了出來,“抱歉韋恩先生,她可能故意的成分沒有那麼多,您先回去吧,她在這裡沒有問題的,我媽媽和瑪麗安會照顧好她。”
布利斯·韋恩可不想摻和進來,誰知道艾德琳小心眼起來會怎麼秋後算賬,他老大爺味十足地點了點頭,囑咐着,“明天别讓她誤機。”
幾輛車呼啦啦地來,呼啦啦地走,這下就真的隻留下了喝得有些多的艾德琳,和莫爾斯一家。
往壞處想,反正上一次同他們一家見面也沒多“愉快”。
往好處想,艾德琳這次真的喝得有些多。
她全然不顧墨菲的局促和慌張,熟練地進門,取了自己常用的玻璃水杯,倒了一杯水,走到電視機前切換到紀錄片頻道,坐在地上看電視。
瑪麗安的一張臉紅了又白,但誰讓自己吃了對方特意準備的蛋糕,她同樣坐在地上,她裹着一張毯子,看着電視機裡在冰雪中沉默前行的企鵝。
喬安娜看了看丈夫,莫爾斯先生則又一次無法将今天晚上宴會上八面玲珑的陳小姐,同眼下這個安安靜靜同自己女兒依偎在一塊兒,為了一隻小企鵝傷懷的女孩聯系在一塊兒。
莫爾斯先生輕輕拍了拍妻子的胳膊,“我們上樓休息吧,你相信我的墨菲,他會照顧好她們的。當然,還有我們的瑪麗安,她身強體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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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墨菲忽然醒來,他看着裹着薄被睡在地毯上的瑪麗安,卻發現原本在她身側的人不見了。
他以為艾德琳去了花園,隻是去了花園也沒有身影。
他從花園裡望向屋子,自己卧室的燈卻亮着。他回到卧室,發現地上放着一個又一個的小盒子。
“你忘了關櫃子門,我本來想替你關上的,會不會不太禮貌。”
“如果我說會的話,你怎麼補償我。“
”為什麼這樣沒臉沒皮起來。”酒醒後的艾德琳依舊紅着一張臉,“不準備和我說說這些是什麼?”
“你應該認識的,玫瑰。”墨菲把其中一個盒子打開,然後指着底部的日子,“我剪下來的日期。”
“為什麼一直藏着不告訴我,今天卻要打開看。你是在為我同韋恩先生之間的事情感到不舒服,還是為了肯尼先生。”
“你的敏銳,會讓我無地自容。”墨菲把玫瑰收好,“艾德琳,當我剪下這些玫瑰做成永生花的時候,我一直認為我不會再遇見你。那段時間,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好運氣。好不容易有了成績,一次檢查通知我,我可能連最基本的健康都沒有了。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人,一切都還沒有開始,她就不記得我了。我自以為是地想讓她離我遠一些,可真的推開她讓她生氣了我又内疚的可怕。還來不及賠禮道歉,她徹底地離開了。”
墨菲把一隻又一隻的永生花重新放回櫃子裡,“艾德琳,沒有什麼是永遠的,包括樂觀。我每次剪下玫瑰花,把它們做成永生花,都在告訴我自己,該忘記了你。”
艾德琳沒有說話,她安靜地看着墨菲把一個又一個的盒子塞滿櫃子。
或許是因為今天為了給驚喜排隊調試燈光,房間裡的燈忽然滅了。
眼睛來不及适應黑暗,她說,“我很喜歡墨菲定律。”
“下一次,可以考慮把定律删了。”
“要去把瑪麗安叫醒回房間嗎?”
“沒事,爸爸說了,她身強體壯。”
“要不等回芝加哥我那裡,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合适。”
“艾德琳,你在亂想什麼,還有,别亂動。”
“我今天好像喝多了。”
“我知道,沒關系的。”
“不對,你不知道,酒色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