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我回答什麼?”
“『我認同你的做法』嗎?”
倉橋唯平靜地說道。
“如果你希望這樣的話,我會這麼回答。”
“但我還是會讓你消失。”
她将刀身紮入地面,堅定地說道。
“......”
所有人都為這個答案感到出乎意料。
在夜蛾正道看來,咒術師與咒靈的立場截然相反,如果僅僅是因為道德感正義感選擇放棄祓除咒靈,那他就不會成為一級咒術師。
人都會擁有感情。
大多數的時候,術師會撇去對咒靈的共情進行任務,這是身為咒術師習以為常的習慣,也是在無數異常情況的任務中活下來的經驗,哪怕産生罪惡感也要繼續。
對剛入學的咒術師已然是個超綱的選擇。
倉橋唯沒有五條悟那樣從小祓除咒靈的經驗,更沒有夏油傑那樣能把咒靈收為己用的術式,也不會像硝子一樣擁有面對死者的冷靜。
對同期來說習以為常的道德考驗,對倉橋唯來說是緻命的。
就像一個定時炸彈。
在得知雨女的故事後,一年級的班主任已經做好兩手準備。
從一開始,放棄祓除咒靈這一選擇就不在夜蛾正道選項當中,因此問題是該如何說服倉橋唯。
最糟糕的情況是讓她就此放棄咒術師的道路。
夜蛾正道是如此想的。
“【你是想說明我做的是錯的嗎?!】”
“【■你也是兇手■■,你也是■■!!】”
雨女暴動起來,尖銳的聲音刺激得耳膜生疼。
“不,我沒有評價你的資格。”
“【那你想做什麼?殺了我,殺了我,我會詛咒你。】”
“【我會永遠詛咒你。】”
“夏油。”
硝子看向一旁的夏油傑提醒道。
“唯,不能讓她再說下去了。”
咒靈和咒術師,臨死前的話語是具有實際效果的。
像是『以最殘酷的方法死去』『遭遇事故和不幸』。
詛咒會在存在咒力差的術師身上以詭異的形式應驗。
黑發少女卻向自己的同學搖了搖頭:“可以,如果你想詛咒我的話。”
“但是我并不想殺了你。”
“哈?”
“不殺掉它?”
“你這家夥到底在想些什麼?”
五條悟發現自己的小夥伴不再阻止自己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就從中途開始偷聽。
“在想法典。”
“?”
不會要用法律斷定要不要祓除咒靈吧?
“喂,人類的法律可不适用于咒靈。”
“倉橋,就算它活着的時候是術師,現在也是咒靈。”
硝子沉默許久,加入這場對話。
“我知道的,硝子。”
“所以我想問一個問題。”
倉橋唯收回視線,認真地看向雨女。
“你結婚的時候,年号是什麼?”
“【......】”
咒靈卻這一個問題愣住了。
“記不起來對吧,畢竟時間太久了。”
“1876年民法典第731條規定,女子16歲,男子18歲予以結婚。”
憑借自己過目不忘的體質,倉橋唯把法典的内容背了出來。
“最初的法典,也就是舊民法典規定的年齡為15歲。”
“?這和咒靈有什麼關系?”
五條悟摸不着頭腦。
“......不,等等。”
夏油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難道說?”
“古代的結婚年齡為14歲。”
硝子也意識到了倉橋唯的想法。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少年不滿地撇撇嘴,這種情況就像他被排除在外了一樣。
“就算是1876年開始,也有129年了,何況是女子結婚年齡為14歲的古代。”
“原來如此!”
五條悟頭上亮起燈泡。
他們完全忽略了這件事,下意識地把咒靈當成現代人來看待。
“【■■?■■】”
“意思就是殺害你的兇手早就死掉了。”
白發少年揭示了真相。
“他們都是人類,再長壽也活不了幾百年。”
而咒靈為不知面貌的真兇徘徊了幾百年之久。
久到連同時間都忘記。
“【...那又怎麼樣?■■】”
咒靈先是沉默,随後再次質問她。
“【人類■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
“【■■那些男人也是,都是他們的錯,是他們的錯■■。】”
“【■■隻要我把他們都殺掉,就不會有人和我一樣!!■■】”
對外表看起來是14歲少女的咒靈做心懷不軌的事情,完全可以關進警察局了。
這是不可否認的罪行。
“既然這樣,那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倉橋唯還是平淡地說道。
她早就取消了對咒靈的術式。
“我不會同情那些對你做了壞事的人。”
“但是那些什麼都沒有做的人呢?”
黑發少女看向不遠處的青蛙。
它們擠成一堆,用僅有一隻的眼睛盯着咒靈。
那眼神裡有憎恨,有恐懼,有求救,有希望。
“他們或許隻是想幫你。”
就像在下雨的時候借出一把傘。
就像遇到身無分文的人請她吃一頓飯。
就像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