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忱熱烈的真心被辜負，受傷的總是女孩。

可站在許之蘅的立場，她并不想多說什麼，比如安慰，亦或者是規勸、痛罵。

她什麼都不會說。

鼻間煙味漸濃，許之蘅呼出一口薄霧，“你現在住在哪裡？”

“……在我和他在校外租的房子。”

許之蘅又問：“有人陪你去打胎嗎？有人照顧你麼？”

“我自己可以，我在網上看過别人發的經驗帖……”

許之蘅冷靜打斷她：“你不可以。”

“你現在暑假是吧？那你來H市吧，我陪你去。”

“不用——”

“你一個人，不行的。”許之蘅聲音放柔了些，“有沒有錢買票？”

很突然的，宋玉琪的情緒像是完全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許之蘅把煙擰進煙灰缸，靜靜地等着。

等到那頭哭聲弱了，她才輕聲道：“不要哭，聽我的話。”

收了線，回到客廳。

許之蘅默不作聲窩進沙發另一邊，在手機上看起附近的酒店來。

姜和睨她一眼，“做什麼呢？”

“沒幹什麼。”

“……誰打的電話？”

許之蘅的目光從屏幕上擡起來看向他，猶豫幾秒，說：“我以前一個朋友，會來H市。”

“來幹嘛？”

……看病。“”

姜和：“好朋友？”

許之蘅說：“還好。”

姜和哦了聲，也沒放在心上。

*

宋玉琪是兩天後來的，動車下午四點多到站。

H市的動車站離公寓這邊并不近，許之蘅又怕堵車，三點剛過就出門打車去接人。

在出站口看到宋玉琪的第一眼，許之蘅心裡頓生難過。

她難過是因為，她見過宋玉琪朝氣蓬勃的模樣。

可此刻眼前的女孩身上，似乎看不到那股令人眼亮的生氣了。

她依舊背着從前那個雙肩包，拖着一個黑色的行李箱。

人小小個的，身形瘦了一圈，臉色憔悴得不行，曾經那雙明亮的眼睛像是蒙了塵般黯淡了幾分。

宋玉琪勉強朝她笑了笑，語氣同從前一樣軟和：“之蘅姐。”

許之蘅心裡有點發堵，面上卻笑着嗯了一聲，“累了吧，餓不餓？”

“沒什麼胃口。”宋玉琪頓了下，又補了一句：“我在動車上吃了面包了。”

“那去酒店休息吧。”許之蘅拉過她手裡的行李箱，走向外面招手打車。

酒店是早就訂好的，就在姜和那套公寓附近，因為是市中心的地段，網上一查周邊就有許多高星級酒店。

那天許之蘅看來看去，最後選了一家最近的，不用打車，步行幾分鐘就能到。

回去的路上晚高峰堵了車，等到酒店時天光都沉了一半。

許之蘅訂的是高層的大床房，在十二層。

盡管她強調了兩次這家酒店費用并不貴，宋玉琪還是覺得過意不去，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道：“之蘅姐，錢我一定會還你的。”

許之蘅沒有拒絕。

瞥見宋玉琪眉間隐有疲意，許之蘅又給她點了外賣交代了兩句起身離開。

走到門口，宋玉琪叫住她：“之蘅姐。”

許之蘅回過頭去。

宋玉琪對她笑了笑：“路上小心。”

“嗯。”

回到家，姜和也沒問她多的，隻是問了一句：“接到人了？”

“我把她安排在附近酒店了。”

姜和想了想，說：“那明天一起吃個飯？”

許之蘅想起宋玉琪那張疲倦的臉，隻說：“等她看完病再說吧。”

姜和哦了一聲，再無他話。

*

對于宋玉琪的到來，頭一兩天姜和是沒什麼感覺的，可往後又過了幾日，他便開始有些不痛快了。

這段時間他閑得很，一來也是天天窩在家裡看球，二是想着多陪陪許之蘅。

可最近他每天睡到自然醒，兩眼一睜，身邊總是沒人的。

他倒是想體貼想陪她，可她倒好，天天就往外頭跑。

每天天一黑下來，偌大個公寓就好像沒了人氣一般，自己像個寡人一樣坐在沙發上苦等。

姜和悶得慌，又不想跟許之蘅較勁，索性出門跟陳玖他們打牌去，結果殺了一個下午，回到家——嗬，還是沒見到人。

行，他不重要。

姜和按捺着氣，給許之蘅打了個電話，語氣冷冰冰的：“在酒店？”

“嗯，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姜和看了眼冷冷清清的客廳，“你把你那朋友帶回來。”

許之蘅問：“做什麼？”

姜和摁摁眉心，“帶回來住。”

“不用了——”

“讓你帶就是了，你藏的是男人？合着我見不得人是吧？”

許之蘅聽出他話裡帶着的火氣，讷道：“我怕你不舒服。”

她還會顧着他不舒服？

姜和用力閉了下眼睛，語氣還是硬邦邦的：“反正家裡幾個房間空着，帶回來就是了。”

他确實不喜歡外人摻和進他倆的生活，可總歸比看許之蘅跑來跑去見不着人要舒服得多。

那頭許之蘅靜了兩秒，回道：“知道了。”

“快點回來。”姜和電話撂得飛快。

*

許之蘅挂了電話，心下微微歎息。

宋玉琪靠在床頭，問她：“誰呀？”

許之蘅抿了下嘴，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沒有跟宋玉琪提過姜和的事，一時也說不出她和姜和如今到底算是什麼樣的關系。

男朋友嗎？很顯然不是的。

見許之蘅沒說話，宋玉琪坐起來抻了個懶腰，笑容暧昧道：“哦——我知道了，是姐夫吧？”

這幾日被許之蘅揪着湯湯水水地補下去，她的氣色好了許多，也有了心情打趣：“是不是天天看你來陪着我吃醋啦？”

許之蘅想起電話裡姜和那氣沖沖的語氣，忍不住笑了下，“也沒有。”

“那你快回去吧。”

許之蘅說：“他讓我帶你回去住。”

“啊？”宋玉琪大驚失色，擺擺手說：“我不去啊，住酒店吃飯什麼都是你掏錢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我可不想打擾你們二人世界。”

許之蘅起身主動替她收拾行李，邊說道：“這樣更好的，難不成你看我天天兩頭跑就過意得去了？”

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

宋玉琪一時沒詞，咬了咬唇，猶豫再三問道：“姐夫好相處嗎？”

許之蘅把床頭的數據線拔下來，繞成一個圈塞進行李箱，“可能會有一點——”她頓了頓，蹲在地上想了兩秒，說：“其實也還好的。”

前段時間回f城，瞧姜和對李光晨那态度……似乎也挺溫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