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肉片和紅燒肉被分裝在兩個大盤子裡,牛掌櫃從盤子端出來,眼睛就沒離開過。董福珠看他這副樣子,覺得這人是個實打實的吃貨,這邊陸離看一眼,隻覺得丢人。
桌子上水煮肉片的香氣不要命地往人鼻子裡鑽:“東家,咱們嘗嘗菜吧?”
董父見牛掌櫃對自家豬肉做的菜有興趣,心裡放松了點,不過一切還是聽女兒的,絕不搶話說。
陸離自然也聞見這霸道的味道了,作為陸家商賈的庶子,雖然自小受的委屈不少,但逢年過節也吃過大大小小的席面,尤其陸父在世時最會享受,這種又麻又辣的菜式是他沒見過的。
福珠見陸離沒反應,想喊陸離東家,又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有點奇怪,便說:“公子和掌櫃的請試菜。”
“好。”陸離拿筷子夾了一塊肉片,嫩白的肉片在紅色的辣油裡,顯得更加豐腴。入口麻辣的痛覺直沖腦門,卻不辣嗓子。再嚼就是豬肉的本味,福珠用料水提前腌制過的緣故,瘦肉片滑嫩,毫無臭味。
牛掌櫃見陸離下了第一筷子,立馬夾了塊離着自己近的紅燒肉,不知這肉怎麼做的,無比軟糯。站着吃離桌子遠,明明沒有使勁,肥瘦相間的五花被筷子掐破,差點掉在途中,牛掌櫃伸脖子作打鳴狀才接住,心道:“這要是掉地上,心疼死我!”
舌頭觸碰紅燒肉的一刹那,牛掌櫃想的是一定要把食方買過來,其實牛掌櫃是大廚,被陸離相救,自此跟着他辦事,店裡生意冷清,陸離又辭了掌櫃的,他才由牛大廚變成了牛掌櫃。
五花肉被黏彈的湯汁包裹,牙齒輕碰,肥瘦肉爆碎在齒間,卻一點不膩,留下的是獨屬于脂肪的醇香。牛掌櫃吃完又立刻夾了一口水煮肉。如果說紅燒肉是豐腴的美人,那水煮肉片就是暴躁的小辣椒,狂野又火熱。
吃的太快了,牛掌櫃被打底的豆芽菜嗆到了,浸潤在紅油中,豆芽完全吸收了辣椒的辣。
陸離也嘗了紅燒肉,心裡想要是再來碗米飯就好了。
福珠見兩人吃個不停,被辣的鼻尖冒汗,便說:“兩位可覺得菜如何?”
陸離輕輕把筷子放下,一襲白袍稱的他越發矜貴:“不知董娘子想以什麼價格将食方賣與我們?”
“不,我們不賣食方。”福珠回答。
聽的董父一愣,剛才不還說賣食方呢,咋又不賣了呢?扭頭看女兒,不知她如何打算的。
“我們不賣斷,我想以分成的方式與您合作,并且同意我們給酒樓提供豬肉。”福珠頓了頓接着說。
陸離挑了挑眉,倒是小看了她:“那你想如何分成呢?”
“食方我們不出原料和人,分得利潤的三成,豬肉則以批發市價賣與你們。”福珠看着陸離道。
“兩成,如果同意就簽契約。”陸離撫了撫膝蓋上衣服的褶子。
“好,豬肉也要簽契約,我怕到時候你們換人。”福珠補充,其實她的底線是一成利,故意說多點怕被狠壓,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
“這兩個就寫在一張契單上吧,分成每月一結。”陸離沒想到這小娘子如此直接。
董父覺得不可思議,這豬肉就賣出去了?還有食方的分成?内心興奮歸興奮,臉上還是使勁繃着。
“現在便簽契吧,正好讓牛掌櫃和你們去趟衙門,對了,你可識字?”陸離雖然對兩人有所懷疑,但作為商人肯定不會放過潛在的利益。要是查出什麼,自有辦法收拾他們。
“我爹識得字。”董父年少時上過村裡的學堂,由于家道中落,自覺也不是那塊料,趁機棄學轉而接手豬場。
“東家,不如咱們把菜先吃完,天冷涼的快,況且現在也正晌午,你看...”牛掌櫃見狀道。
“也好”陸離看着對面的董家父女:“不如你們也一起留下,吃完便起草契單,省的來回折騰,意下如何?”
“那就吃完晌飯簽,鍋裡我還留了一份我們吃的。剛才做菜的間隙我蒸了米飯,畢竟紅燒肉和米飯是絕配!”
突然把陸離的心裡話說出來,面上不顯,心裡有點被窺探的感覺,以往都是算計别人,如今倒是被個比自己小的姑娘說中心思,倒是前十六年未體會過的。
“那太好了!我去盛飯!”牛大廚竄向廚房。
陸離見狀輕輕搖頭,不管過多久還是那副貪吃的樣子。
“珠兒,那我把剩下的那份盛出來。”董父對福珠道。
大堂裡,剩下福珠和陸離大眼瞪小眼:“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我姓陸,單字離”陸離回答道。
‘陸離’福珠心裡把這兩個字念了一遍,倒是和他身上那種疏離的感覺相配。
“陸公子,我去幫牛掌櫃端飯!”又是無話可說,福珠覺得有點尴尬,趕緊找借口離開。
陸離看她急忙離開,本想說點什麼,心想:我有這麼可怕麼。
兩家分桌而食,畢竟第一次見,彼此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