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倒是平靜如常,剩下的四人毫無嫌棄,胡縣令還道:“平生第一次嘗到如此味美的豬肉,哪裡還有?”
福珠看了陸離一眼答到:“現在一線天酒樓有豬肉菜售賣,各位大人要是想食可移步酒樓。”
甯王倒是沒想到這姑娘竟給陸小子宣揚酒樓,陸離也是詫異地看着福珠,難得被衆人看的不好意思,他清咳一聲:“聽說沈夫子最近要收一批新學童了?”
陸離見到過董鹄在沙地上寫的字,也聽福珠提起過想送弟弟去學堂,所以他借機将沈夫子引薦給福珠。
“我倒是想收,誰知附近的孩子學了幾天全跑了,孺子不可教也!”沈夫子道
福珠聽陸離的話頭就知道這哪是讓她還人情,明明是變相幫她:“沈夫子,我小弟和堂弟也想入學堂,不知您可收啊?”
“收是收的,不過别到時候又想那些孩子似的跑了。我可不像國子監那幫人,還來打手闆那套,學與不學全看自己!”
這點福珠倒是認可,前世老師苦口婆心地上班課,下邊的學生一點都聽不進去。
“您放心,他們自是知道機會來之不易的。”福珠點頭道
席面已吃個精光,胖瘦兩廚娘拿來一摞玉米餅,極薄極脆,輕輕一碰就散了。剛才等湯的間隙,福珠烙了些玉米面餅,想把它烙的薄如紙,很考驗功底,這是福珠前世和福利院媽媽學的。
薄餅中卷入一片肥肉,撒上鹽粒,薄餅的脆中和了肥肉的油膩,而油脂的醇香又乳化了餅的幹澀。聽福利院媽媽說,小的時候過年來上一塊,幸福極了。
果然,這群京城人骨子裡帶着北方人的口味偏好,尤其是甯王,他母妃來自民間,隻在他小時候做過,後來怕人笑話,便再也沒烙過。
一眨眼,母妃離開後,便再沒嘗過這味道,一塊卷餅吃完,竟有淚花閃出。
福珠慌了,陸離拍拍她的肩膀,悄悄告訴她無事。
甯王忙說:“丫頭玉米餅做的好,是我想起往事罷了!”
胡縣令也岔話題:“單吃薄餅也越嚼越香,辦公時吃一片,批閱官文都不枯燥了。”
胖郎中和沈老頭像松鼠似的,嗑個不停。隻有陸離,吃個薄餅也風度翩翩,其實他内心在想:董娘子做什麼我食着都好,我還嘗過好幾道你們沒見過的!
最後福珠做主,将剩下的玉米薄餅和肥肉片都給甯王打包帶走了,剩下三人幽怨地看着她,福珠幹笑了兩聲道:“下次,下次給三位大人帶!”
這次是福珠和陸離乘一輛馬車回的,兩人面對面坐着,誰也沒有說話。
陸離打破這份沉默道:“五日後,記得帶着他們來茅草屋這裡見沈夫子,才學是其次,沈夫子不重這些。”
福珠認真聽着陸離的話,落日的餘晖灑在她的肩頭,白皙的脖頸上像落了一層金粉,馬車的窗沿沒有擋住的夕陽恰好投在她挺立的鼻梁,像帶了半張假面舞會的面具。
耳邊的聲音沒有繼續,福珠蹙眉看陸離,真是美人蹙間秋波水,眼含半怨,唇珠一點,道是風情無限。
陸離歸魂,接着說:“沈夫子是狀元出身,但性情真摯,他的學生要合他眼緣,所以他要看過才決定收不收。”
見福珠擔心起來,陸離又說到:“所謂合眼緣是看學童是否有德,你不用擔心,我見那倆孩子都被教的很好。”
“多謝陸公子相助,算上這次,已經幫了我兩次了,不知如何相報?”福珠鼓了鼓嘴問
“那便再給做一次糖醋魚,這次來晚了,隻剩下魚骨。”沒吃到福珠的菜,面上還是那個潇灑的陸公子,心裡卻計較的很。
“好,那下次我單獨做給你吃!”
“單獨”這兩個字讓陸公子的嘴角微微翹起,是怎麼都按不下的。
福珠心裡也暗暗思考:陸公子人美心也善,以後還要給他多多獻上食方,讓他多多賺錢。
再沒有比賺錢更開心的事了!
迎着夕陽,馬車哒哒載着心情愉悅的兩人回到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