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星曙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視線最後黏在了藤原雪代身上。
姜華庭開玩笑似的問:“你分得清她們兩個麼?”
遲星曙:“當然分得清!這麼明顯,你不會分不清了吧?”
姜華庭挑眉,“這麼久的搭檔,我還是有些了解的。”
遲星曙小聲叨叨,“不就是認識的久一點……”
沒給幾人什麼叙舊的時間,秦問岚開口道:“我隻是讓守夜人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不代表他不會再來,我們的搜查得盡快。”
“在你們來之前我們已經将第一層看的差不多了,有用的東西我已經收集記錄,與我同行的一位玩家已經抵達了第二層,我們現在準備去和她彙合。”
她微微側目,朝着燕涼的方向道:“要一起麼?”
在她眼裡,隻有這個青年有值得交往的必要。
其他人似乎也看出秦問岚獨一份的示好,川藤雅子輕聲道:“秦小姐人是很好的……隻是我們能和她交流的方面比較少。”
藤原雪代點了點頭,臉上毫無意外之色。川藤雅子不确定地偷偷觀察她側臉,“阿雪……”
“怎麼了?”
“你來的路上……和燕涼相處的還好嗎?”
“挺好的。”
似乎是聽見了自己的名字,燕涼回頭看了她一眼。
藤原雪代微笑。
燕涼颔首,算作回應。
川藤雅子愣了愣:“你們是朋友麼?”
“我很高興你還能對我這麼關心,姐姐。”藤原雪代沒有回答,目不斜視地朝着樓梯的方向走。
在川藤雅子的記憶中,她對藤原雪代的認知一直都隻有一個單調的詞——“冷血”。
那些時常圍繞在她身邊的人,比起朋友,稱之為利益共同體才更正确。
就像她們的父親一樣。
從未真心對過誰,也從未得到過誰的真心。
感受到藤原雪代言語中若有若無的疏離,川藤雅子覺得嗓子眼發堵,她回頭,跟上來的是姜華庭和遲星曙二人。
兩個年輕的男人很友善似的朝她打招呼。
川藤雅子勉強扯了個笑,目光落在最後的燕涼和秦問岚身上。
明明青年舉着光球,她卻怎麼也看不清他們的面容。
那種類似于灰燼般漂浮的物質在某一刻侵入了醫院裡的空間,古怪的、獨屬于醫院的氣息洶湧地撲至鼻腔,讓川藤雅子生出一種幹嘔的欲望。
腹中翻攪,她恍惚在昏暗中看見幾個模糊的影子,像人,又像虛虛的鬼。
幾人上了樓。
秦問岚與燕涼并排,開口道:“我在來的路上路過了一個告示闆,上面有些東西令我很在意,我記下來了,你要看麼?”
燕涼點頭,接過紙條,一手舉起光球。
在看清是什麼的時候,他手指微不可察地用力一撚。
上面是不久前還在那條窄小的巷道裡看過的、被遲星曙誤以為“塗鴉”的文字——
【信神的從南邊來,他們最終要處以血肉零碎的極刑。不信神的從北邊來,最終要埋在芬芳馥郁的花園。】
【不要妄想冰山上的神迹,不要猜忌森林裡的真理。】
【神的國度,未必有神的眷顧。】
【活着,苦。死了,苦。】
哪怕是轉述,字裡行間都透出一股森冷的、夾雜了恨和恐懼的扭曲情感。
秦問岚的目光從燕涼專注的面容上掠過,收回,掩住了一絲冷漠的審視,“你能看得懂嗎?”
她的義眼能夠捕捉到人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波動。
然而青年隻是搖頭,皺眉道:“我以前沒見過這種符号。”
秦問岚說:“不是符号,是文字。”
“文字嗎?”燕涼若有所思的模樣,“秦小姐看得懂?”
秦問岚說:“我隻看得懂幾個字,譬如‘南’、‘北’、‘神’、‘活’、‘死’。我猜測大意可能是從南北各來的人,生死和神明挂鈎。”
她理解錯了。
秦問岚問:“你覺得呢?”
青年把光球放下,昏暗中,他忍不住輕輕勾了一下嘴角,秦問岚正低頭接過他的紙條,沒注意到他這唯一一絲“破綻”。
“我想的和秦小姐差不多。”
燕涼問道:“秦小姐研究過這種文字?”
秦問岚:“之前有個副本的通用文字,但其不存在于地球上,不在系統給語言理解的範圍裡。”
燕涼:“那秦小姐聽得懂那裡的人講話麼?”
秦問岚眯了一下眼:“他們有兩套語言體系,一種我們聽得懂的,一種我們聽不懂的,後者他們隐瞞得很好,我記錄了很多聲音,但識别出的文字還是很少。”
秦問岚學習能力是人類頂尖了,她都無法破譯的文字系統,很大概率是和人類社會現有語言體系難有吻合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