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于前半句裡所謂的“四件禹兵之合”,帕薩斯倒是更為感興趣。
“我現有‘青龍劍’和‘白虎盾’,”陛下道,“‘朱雀劍’和‘玄武盾’安在?”
青龍劍,當然就是十三歲的嬴政從大秦國庫中拔出來并用其斬斷呂不韋相權的第一禹兵。
白虎盾,自不用說是羅·路哈馬對兒子的饋贈,從出生起就戴在扶蘇的左手腕上。
毫無疑問,始皇帝生前向他刻意栽培的長子暨繼承人,透露過其他兩件禹兵的名稱,即便不知道其所在。
“臣弟還真知道後兩件禹兵所在!”胡亥說。
“這也是記錄在《喀巴拉》裡面的?”帕薩斯問。
囚徒搖頭:“成書的《喀巴拉》中止于白起将軍占領南楚都城郢,臣弟是讀了皇史宬收藏的《梼杌》和《乘》兩部竹簡,然後得知了朱雀劍和玄武盾的下落。”
“《梼杌》?《乘》?”三世皇帝回憶着這些古老的書名,“朕記得分别是楚國和晉國的史書,與魯國史書《春秋》并稱為東周三史。可惜,楚史《梼杌》和晉史《乘》全都失傳了。”
“兩部史書的孤本保存在鹹陽皇史宬裡,”胡亥道,“直到臣弟登基前奉父皇遺诏将皇史宬燒毀。”
“所以,”帕薩斯皮笑肉不笑地嘲諷道,“天底下隻有你小子知道另外兩件禹兵的下落了?”
“臣弟的确知道其所在,”胡亥那浮腫的大胖臉倒是嚴肅,“但是得兩件神器幾乎是不可能的!”
“你隻需告訴朕所知道的一切,”皇帝命令道,“然後看看到底有沒有辦法!”
聽到這話,銅宮之囚吞下一大口紅酒,沉吟了片刻。
“如果,”他欲言又止地開口道,“如果白起大将有更多的時間,插着朱雀劍的‘地簋’就能被大秦南征軍發掘出土:誰人會是‘經國者’,也許能大白于天下。可如今,沒人能夠開啟‘曾侯乙墓’了。”
說完,胡亥又沉默起來。
帕薩斯趁機縷了縷對方話語的層次:
首先,胡亥肯定要開始講楚史《梼杌》所記載的隐情。
話中又提到了白起大将和南征軍,說的肯定是秦昭王占領南楚和郢都的事件。
四件禹兵之一的“朱雀劍”被插在一個叫做“地簋”的器物上——很像“青龍劍”原本插在那瘆人“高鼎”的中空立柱裡。
而且,一如能夠拔出青龍劍的必定是“建國者”,能夠将“朱雀劍”從“地簋”——不管那究竟是個啥——提起來的,必定是所謂的“經國者”。
最後,讨論中的神器想必位于“曾侯乙墓”裡面,而白将軍卻沒有時間将其取回。
“曾侯乙,”帕薩斯記得太子時代的曆史課,“随國的最後一代君主。他跟楚惠王熊章關系十分密切。更蹊跷的是,兩人相繼死去,僅僅相隔兩天。然後,按照兩位君主的生前遺願、以及楚随兩國民衆的意願,随國并入了楚國,結束了長達三百多年的對抗。”
“聖上英明!”胡亥敬酒道, “但是陛下可知道,曾侯乙和楚惠王其實就是過着雙重身份的同一個人!”
“可有根據?”帕薩斯驚訝道。
“當然有,”胡亥又神叨叨起來,“《梼杌》的末尾收錄了一段證詞。作證人,是一位兩百歲的婦人……”
……
楚國稱霸之時,其勁旅一度向北侵入了東周王室所在的洛陽,“問鼎中原”,奪走了插在“高鼎”之中的“青龍劍”。
然後楚師又東敗勾吳,奪取插在“地簋”中的“朱雀劍”——周文王的妻兄作為第一代吳國君主,号稱“吳泰伯”,也便将商周之際的這件寶器流傳給了自稱“泰伯衆”的吳國子孫。
這兩件插在容器之中的禹兵被供奉在郢都的楚先王廟。但是,熊氏族人無一能夠從高鼎中拔出前者,從而自證為 “建國者”,也無法從地簋中抽出後者,自證為“經國者”。
幾十年後,“泰伯衆”興兵複仇。吳師在背叛楚國的伍子胥引路下攻入郢都,想奪回傳自周初的國寶,卻發現逃跑了的楚昭王已載着兩件寶物躲入堅不可破的随蘭城之中,被當時的曾侯钺作為座上賓保護了起來。
那之後,楚國大臣申包胥“哭秦廷”搬來救兵,逼退了“泰伯衆”。
楚王回到了殘破的國都,身邊則是曾侯钺的長女和他們剛滿月的兒子。
做為曾楚首場聯姻的結果,這個男孩立即被宣布為儲君,就是曆史上的楚惠王熊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