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蔚藍,兩艘瑞雲艦正緊急調轉航線。
甲闆上,手持窺角的副将全神貫注盯着海面,前方三十四艘樓船好似一群巨獸全速駛來。
副将被釘在原地般仿是有些失神,謝友亮問話他也沒聽見。
心中一怔,謝友亮直接奪過窺角,随着畫面放大,一身素雅裝扮的女子映入眼簾,女子頭戴白紗,美得令人窒息。
莫說是常年行軍的水兵,就是走南闖北的謝友亮也從未見過如此絕色女子,她像是供奉在神台上的仙女,或是嬌養在金絲籠裡的孔雀,她如何會出現在海上?
“作戰準備。”
距離越來越近,謝友亮改變逃跑計劃,準備正面迎戰,反正瑞雲艦裝備精良,真打起來,三十四艘樓船也不帶怕的。
“快看,他們打旗了。”
“提督大人,他們是自己人。”
副将看懂北國水軍的接頭旗語。
謝友亮這才稍微放下戒備,一巴掌拍在副将腦門上,大笑道:“格老子的,這女人可不是你們能看的,都給老子警醒些,别到頭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副将收回視線,抱拳道:“末将不敢。”
瑞雲艦艙内。
謝友亮踱步等着樓船指揮使前來交涉。
下屬禀告:“那女子抱着一把琴,像是要來獻藝,男的是個巨人,馱着兩把大刀,兇神惡煞。”
“隻來了兩個人?”
“隻來了兩個。”
謝友亮笑了,下屬跟着笑,緊着啪的一巴掌拍在下屬腦門上,謝友亮神色嚴肅起來,罵道:“混賬東西,這麼快就忘了,瑞雲艦上刺殺聖上的,不也就兩個人,萬不可掉以輕心。”
這一罵下屬很快清醒,低頭道是。
艙内二人正低聲密謀,阮舒窈和擎天鵬已上了瑞雲艦。
謝友亮雖沒見過她二人,但聽說過阮舒窈的名号,世上長得她這般美貌的人并不多,謝友亮毫不懷疑她的身份。
一番交涉過後得知燕甯遇刺,下落不明。
刺殺燕甯的人正是景啟,渤澤領域使長魚孑,長魚孑身邊還有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刀槍不入,十分恐怖。
本還擔心阮舒窈不信,謝友亮召集所有目擊者準備接受盤查,結果阮舒窈隻是調遣軍隊,擴大搜尋範圍,全力救駕。
謝友亮大受鼓舞,下令分散搜尋時遇到任何異常或是島嶼,即刻發射信号。很快瑞雲艦加樓船向四面八方的海域撒網式散開。
就這樣又在海上尋了三天,大家心裡都清楚,聖上已是兇多吉少。
範圍再擴大下去,食物淡水都無法得到供給,士兵們漸生不安之緒,謝友亮行至船頭,語調猶豫道:“二小姐去艙室歇會兒罷,萬一遇上景,長魚孑,好有個藏身之處。”
“他還敢來?”
數萬人的正規軍,還怕他區區一個長魚孑不成,謝友亮怕他,阮舒窈可不怕。
“他水性極好,就怕他藏身暗處監視咱們,不得不妨。”
謝友亮先是他的手下敗将,後又在他手下當差,自然知道他的厲害。
阮舒窈知他不服自己,多費口舌分辨毫無益處,正準備回艙,便看到遠處袅袅升起的紅色煙柱,二人對視一眼,立刻做出響應。
當他們抵達事發海域,觸目驚心的景象激起強烈憤意,一艘三層樓船傾斜海面,海水已漫過甲闆,周圍海面漂浮着密密麻麻數百具屍體,兩軍整合後,北國親衛軍與阮舒窈帶的救援軍協同出動。
數百具随着海浪飄蕩的屍體中有北國人,也有金烏城的人,他們的鮮血把眼前海域染成一片赤紅,空氣彌漫着深海鹹澀與濃重血腥的混合氣味。
“先救活着的。”謝友亮發号施令。
溺水者陸續被拖上甲闆。
該樓船含指揮使、舵手、槳手、弓箭手、投擲兵、木工、鐵匠、廚師等近千人,暫時獲救者不足四百,大多數是熟悉水性的北國人。
樓船沉沒損失巨大,刨除人力、飲食、帆槳,船上通常配置火炮、連弩及稀有航海設備,其建造工藝複雜,材料昂貴,一旦沉沒,意味着所有投入化為烏有。
這對當前局勢而言,不僅僅是财庫損失那麼簡單,更是嚴重挫傷士氣,打亂戰略部署,削弱北國水師在海上的軍事力量,極大程度降低了當權者的威懾力,甚至會影響整個北國乃至整個神洲的命運。
“叫你救活着的人,你在幹什麼?”聲嘶力竭的吼聲在一片嘈雜中格外醒耳。
“活着的都是你們北國人,我們金烏城的人,就活該替死?”體型健壯的青年正拖着一具腫脹發青的屍體,被堵在雲梯上。
擎天鵬拉動鐵鍊移過去,居高臨下盯着甲闆上的指揮副将,粗聲道:“讓他上來。”
“先救活着的人,還沒到打撈屍體的時候。”副将再次強調。
擎天鵬一掌推開副将,體型健壯的青年快速把屍體拖上船。
副将咽不下這口氣,??刺啦拔出佩刀。
眼看場面混亂,謝友亮皺眉道:“你們兩個,各記軍棍四十。”